晏骄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两地官员真的要凉了……
岳夫人慈悲心肠,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听不得这样的惨案,便连烧几天香,又替那一众死者念了往生咒。
即便真是寻仇,可那一众下人终究无辜枉死,实在可怜。
见晏骄这几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连胃口都小了些,岳夫人生怕她再着急上火,回头犯人还没抓到,自己先病倒了,便主动提议带她去城外元山寺上香。
“听说那儿的腊梅开得很好,方丈也是位妙人,明日咱们便去散散心。”
晏骄本想回绝,可又转念一想,自己继续憋在衙门里也确实没什么用,倒不如出去走走,转换下思路,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趁晌午吃饭时,岳夫人就把这事儿跟庞牧说了。
庞牧略一迟疑,倒也没反对,“如今城中气氛沉闷,你们出去走走也好,只多带几个人,我傍晚亲自去接,你们莫要单独回来。”
可话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当即改口道:“也罢,稍后我先处理了公事,与你们一并前去。”
“你公务繁忙,我们多带些人也就是了,莫要耽搁了正事。”老太太说。
“我有分寸,”庞牧回道,“左右这两日手头也没甚大事,现下正逢多事之秋,还是谨慎些好。”
说着,又看向晏骄,“山上湿冷,还是要多穿些。”
“不会打扰你工作吧?”晏骄几乎都想跟老太太说过几天再去了。
值此敏感关头,她们却还勾搭着官老爷出去耍,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务正业。
“不会,”庞牧很肯定的笑笑,“没有新线索,我也无可奈何。”
算算时间,放出去的鸽子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晏骄这才放了心,又问老太太,“既是去寺里赏花,倒不好白看。可捐香油钱什么的,我是万万不能够了,也不知做些素斋、点心之类的成不成?”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必去大厨房忙活之后,她自然也不好多拿银子,如今依旧是三两。平时吃吃喝喝也就罢了,可要是去捐款?总觉得捉襟见肘,倒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打肿脸充胖子。
“烧香拜佛本是心诚则灵,便是你空着手去,难不成还有人打出来?你这孩子忒也谨慎。”老太太笑道,“不过礼多人不怪。”
这就是同意了。
就听老太太又俏皮道:“听说那里素斋不错,你既然要带东西,咱们也不能吃亏,便先递了帖子,明儿就在那里吃晌午饭!”
晏骄和庞牧就都笑了。
难得有了点事做,晏骄也觉的来了兴致,又同这母子略说了两句话,便去小厨房准备起来。
依靠现有的设备和有限的时间,想做出不沾一点儿荤腥的点心并不像晏骄想的那么容易,琢磨半天,她也只定下改良版铜锣烧和芝麻核桃板塘。
元山寺在城东十六七里的山上,现下大雪漫漫,更是难走,要想赶上午饭,咳咳,不对,是早去拜佛,他们最迟卯、辰相交时就要动身,必须在今天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核桃仁剥出来放在罐子里密封好,再煮一些红豆沙和绿豆沙,想了想,到底是又裁了一些四四方方的油纸。
因是头一回去正经寺庙里拜佛,晏骄激动地一宿没睡好,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了。
她先将芝麻和核桃炒熟后捣碎,倒入化好的红糖水搅拌均匀,然后将这些香喷喷到底糊糊倒入提前准备好的扁平大托盘中擀平、压实,切成小块。
等待板糖放凉的当儿,正好去准备铜锣烧的面糊。
平安县山多草多,养乳牛的不在少数,晏骄熟悉地形之后就找了一户,托他们每日早起都送些过来,拉着岳夫人跟她一起喝奶补钙。
因没有提前说,今儿送来的还只是两个人的量,晏骄只好忍痛牺牲了自己的。
可惜没有平底锅,晏骄一开始没控制好火候,糊了的、碎了的堆了许多,心疼得不得了,所幸后来熟能生巧,烙出来的小圆饼黄灿灿煞是可爱。
“我就说怎么有动静,”正忙活着,老太太就推门进来,嗔怪道,“我本想拖你出去松快松快,不曾想反倒惹了你这般劳累忙活,倒叫我不安。”
看看这满满当当的,这傻孩子也不知起来多久了,指定觉都没睡好。
晏骄麻利的将锅中四个小圆饼铲出来,闻言笑道:“瞧您说的,我是难得出去耍,这才高兴地睡不着。”
老太太闻言一怔,“你以前?”
晏骄老实摇头,“太忙了。”
她真的太忙了。
爸妈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各奔东西了,生活费也是断断续续的,后来更是直接没了动静,连人都找不到。
而抚养她的姥姥姥爷只是普通退休工人,经济并不宽裕。为了尽快减轻家中负担,她发狠读书,连跳几级,假期四处打工,大学期间各种兼职,整个人简直陀螺成精,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财力出去玩。
而等她打败一众竞争对手,顺利成为一名法医后,才知道以前的忙不过是小儿科,能挤出点时间来做点好吃的就是唯一的消遣,迄今为止的旅游全都通过做梦的方式实现了。
老太太一听,唏嘘良久,心疼的了不得。
她如此动容,晏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熬过来就好了,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老太太给她说的泪中带笑,只是摇头,又要过来打下手。
晏骄见实在撵不走,只好指派了给芝麻核桃板塘包油纸的活儿,正好这个虽琐碎却不劳累。
给铜锣烧夹馅儿的时候,庞牧就带着一股食物的香气走了进来,晏骄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笑道:“驴肉火烧和肉酱炊饼!正好配炉子上的黑米粥。”
庞牧失笑,“你这鼻子也快赶上老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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