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笑道:“奴婢是大厨房的,两位姑娘身份高贵,自然没见过奴婢。”
晏骄点头,没再说话,可心中却有了定论。
大户人家各处规矩森严,主子的事儿更不能随便议论。若果然是宋夫人半夜突发心疾,接了玉容家去,试问一个大厨房里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即便玉容真有话说,身边自然有的是差遣,这家里也不至于已经一夜之间落魄到需要个厨房丫头来传话了吧?
“上回见面的时候,瞧着宋夫人挺身强体健一个人呐,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毛病。”白宁唏嘘道,“我们与你家小姐如今也算朋友了,既然知道夫人是贵体抱恙,近在眼前,怎能不亲自上门探望呢?”
那小丫头一愣,“这,这事儿奴婢实在做不了主。”
正说话间,外头管家亲自过来了,听了白宁的打算后,笑容不变的说:“劳烦两位姑娘挂念,其实夫人的心疾是老毛病了,不过外人不知晓罢了。实在我们家大姑娘最是孝顺,一听说就急得了不得,连夜就回去了,竟也没顾得上同两位姑娘打招呼。若说去探望,却也不必,过几天自然好了,不然传出去岂不叫人说我们家夫人轻狂,竟劳动两位姑娘的大驾。”
晏骄哦了声,又指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说:“难为她走的那么急,还安排的这样周到,倒叫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管家满脸赔笑,微微欠了欠身,“应当的,我们家姑娘也说了,巴巴儿请了两位姑娘来,却未能尽兴,心中过意不去。若连饭也吃的不舒坦,那真的没脸再见了。”
这话乍一听上去似乎无懈可击,可惜晏骄和白宁一听就知道他撒了谎。
别的不说,至少这饭绝对不是玉容安排的。
玉容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早在当初送帖子的时候就问过她们的饮食禁忌,白宁明明白白说过不喜欢姜味儿,可今儿早上的瘦肉粥里就明晃晃的有姜丝!
也就是说,玉容走的时候十分匆忙,什么话都没来得及留下,所以这事儿也有人代劳了。同时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来:厨子也被处理了。
而且今天早上过来送饭的丫头,也不是昨天她们见的。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昨天在的所有下人都已经被替换了。
玉荣不过才露出一点苗头,就引得他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动态,可见是着实紧张了,不由引得晏骄越发好奇,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隐情?
现在她巴不得背上长双翅膀飞回峻宁府,问问廖无言的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似乎是热情好客,又似乎是为了监视,管家非常坚持的陪着她们用过早饭,又亲自送出庄去。
稍后他们往外走的时候,隐约见那些仆人步履匆匆,还有人满脸焦急的同管家打招呼,显然是有事情想要禀报,但看见同行的晏骄和白宁后又迟疑了。
白宁大大方方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这大清早上就着急忙慌的,若有什么我们能帮的上忙的,只管开口。”
昨儿她已经肆无忌惮的展示了性格爽直有话直说的脾气,若现在见了这样反常一幕反而默不作声,那才不对劲呢。
管家隐晦的瞪了来人一眼,示意他先在一旁等候,又对她们叹道:“按理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既然姑娘问到了,小人也不好瞒着。原是我们家姑娘房里有小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竟趁着我们姑娘回家的时候趁乱跑了,这不正找着呢吗?唉,下人没规矩,闹出此等丑事,实在是污了两位姑娘的耳朵。”
晏骄也不等白宁开口就非常默契的接上去说:“这样大张旗鼓的,她肯定是偷了很贵重的东西吧?”
瞧这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架势,不偷个传国玉玺真对不起你们的阵仗!
管家顺势点头,用力一拍巴掌,“嗨,可不是嘛,不然也不至于叫两位姑娘碍眼了。”
至于究竟少了什么,他要么不想说,要么是没得说。
两边又心不在焉的说了两句,晏骄和白宁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便骑马走了。
才一出庄子,晏骄就对着小八比个手势,“叫你的人一定找到那个丫头!”
她突然就有种直觉,那个被污蔑偷东西的丫头很可能就是此次案件的突破口。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往府城赶。
走的时候悠闲,回去却顾不得许多了,晏骄提前掏了衙门腰牌出来,决定使用一回特权,插队进城。
中秋节更近了,排队入城的人也更多了,晏骄正想着从哪儿边走比较快呢,突然见前面一阵骚乱,一道苍老而尖利的女音拔地而起,瞬间划破天际:“你这庸医,害了我的金孙啊啊啊!哎呀要了命了,实在是活不成了啊!”
天干物燥,本就叫人心烦,这一嗓子更是刺耳,隔着这么远晏骄都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敢想象近处的人会如何。
不知是谁又说了什么,那头先是一滞,继而乱成一窝粥,叽哩哇啦的大叫此起彼伏,围观人群海水般晃动起来,并迅速向外扩散。显然中心圈子开战了,并且非常激烈,以至于原本百姓们留下的战场有点儿不够使……
那边百姓上百,一出乱子就很难控制,弄不好会发生踩踏事件,六成以上的衙役和守卫便都过去维护秩序,晏骄举在空中的腰牌停了半日,竟不知该找谁看了。
“晏姑娘!”茫然间,还是老熟人杨旺眼尖,大老远瞧见这骑在马背上的一群人和她手中腰牌,当即施展功夫从人缝中挤了过来。
晏骄看向他的眼神几乎都带了星星,语气急促道:“我们有急事,要立刻入城!”
杨旺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当即点头,又叫了个守卫,连同白宁的两个侍卫和小六小八一起开路,竟在瞬间清出一条通道!
晏骄朝他抱了抱拳,又请守卫验了腰牌,并出于本能的问了句:“那边怎么了?”
守卫把确认无误的腰牌还给她,无奈道:“黑龙阁在那边做了半个月义诊了,才刚有个老太太过来闹,说她家儿媳妇吃了吕大夫的药之后孩子没了!这不正闹吗?”
黑龙阁?吕大夫?
晏骄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才刚那闹事的地方,可不就是出城前见过的暴躁大夫义诊位置吗?
这边距离战场非常之近,她下意识屏息凝神的听了一耳朵,恰在此时一道爆喝穿透人群:
“我呸!你傻,你儿子更是蠢笨如猪,就这样的还要什么金孙?日后也不过像祸害你家媳妇一样再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
晏骄:“……”
呃,即便是医闹,貌似这位吕大夫也吃不了什么亏……
她一扭头,就见白宁同样满脸震撼,显然纵使白大小姐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个款式的大夫。
晏骄哭笑不得的对守卫说:“我们这就回衙门了,就顺道帮你们报个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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