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游戏逼她的!!
县令扑到地上,惨叫一声。压着高吟远的几人皆被吓住,不觉停下手中动作。
“你——”县令扶正官帽,被人搀扶着站起来,指着她颤抖道:“你以下犯上!你胆大妄为!”
邱季深心道自己这职位是皇帝给找的,工作是国公给派的,最高级的关系户,踢他一脚怎么就胆大了?打狗也得看主人,这货先招惹的她,怎能怪她咬人?
但她是个体面的人,不能跟对方一样没有数。
“恶役竟敢不听我的话,所以情急冒犯了。”邱季深上前礼貌作揖道,“下官记得此案,说好了是由下官主审的,为何老爷大早来这里刑审犯人?竟还动用肉刑。若是让别人知道,下官又该怎么交代呢?毕竟当初,是国公亲口嘱托下官彻查此事的。”
县令一哽:“你少拿人压我!吾乃京县令,统管一县,难道连处理刑狱的资格都没有吗?”
“方才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以权压人的,似乎不是我。”邱季深道,“国公既然信任下官,将此事交予我,我自然是要负责的。老爷当初已经答应,如今就该避嫌,以免到时候出了事情,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
邱季深低头道:“是下官妄自托大,才会接下这桩案子。否则的话,是万万不敢的。我看这人已是命不久矣,也正有些害怕。既然老爷有意,我这就去找国公说个清楚。实在是下官无能,整治不了这恶徒,数日毫无进展,还要老爷亲自代劳,那不如就……”
县令眉尾一跳,已是气急,却是退让。扯出一个狰狞的微笑道:“不用了。你一定要好好查案,我对你最为赏识。但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若是松懈怠慢,是要被吏部参奏的。”
邱季深:“谢老爷提醒。时时谨记,不敢懈怠。”
“好!我就等着看你能办出什么结果来!”
一群人乌泱泱地照来路出去,邱季深退到一侧,贴着墙面站立。
最后只剩下两三个狱卒,低着头不敢看她。随后有两个机灵的,先一步跑了。留下一个小可怜听她吩咐。
狱中重新安静下来。
邱季深哼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高吟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道道血痕,显然是受过不少次的鞭笞,皮肉跟衣服烂在一起,靠近之后,臭味冲鼻,分不清是衣服的脏臭,还是伤势的腐臭。
如果不是他费劲喘息的胸脯还在起伏,邱季深真以为他已经不行了。她伸出手想要探试高吟远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热。对方倏地睁开眼睛,阴鸷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
高吟远颇为讽刺地笑了一下。
邱季深被他看得心惊,将停在中途的手收了回来。
彳亍口巴。
你高兴就好。
旁边的狱卒想要帮忙,将高吟远拖回牢里去,邱季深抬手制止,说道:“你去找个狱医过来,给药治疗。”
狱卒愣了下:“狱医?给他?”
邱季深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不找大夫,那就去找棺材。不过记得找两幅,我会转告国公,让他给你好生安葬的。就算抛在乱葬岗里,你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不是?”
那狱卒面部僵硬,转身飞速跑开。
邱季深才亲自上手扶人,避开他的伤口,小心地将人架起。
高吟远来了点力气,挣扎着要推开她,脸上满是嫌恶:“不用你虚情假意。”
邱季深:“我是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如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是你。我还能做什么,才能叫你变得更糟糕?你逞这强,难道心里能好受些吗?”
高吟远憋了许久,说道:“能。”
邱季深直接将他往木板床上一扔,对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邱季深连忙道:“不是我故意,是你真的沉。”
高吟远也不指望她,自己吃力地将两条腿搬上床,身上是快将衣服打湿的冷汗。
邱季深这才仔细观察他。
他头发散乱,神情疲惫,形容颇为狼狈,但依旧可以看出原本分明的面部轮廓。只是因为伤痛,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瘦。
见他如今气质,原先应该是个修晳清俊之人。
……只是非常嘴贱。
瞧他身上的衣着跟如今的状态,显然在狱中,衣食都是没有到位的,也被刑讯过太多次。
然而,邱季深记得。自唐宋起,对于刑讯与监狱管理,就有明确的规定。
刑讯的次数、种类,以及受刑的部位,都有具体且严格标准。《唐律疏义》中记,“拷囚不得过三度,总数不得过二百。”而且,行刑前还要先连立案。只不过,大多酷吏掌典大狱,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罢了。
而关于囚衣囚食也有相关的规定。“窃减囚粮而使罪犯致死者,绞。”,如果高吟远真的在方才被虐死了,多半就会推说是饿死的。纵然邱季深不是主刑狱官,也要被坑惨了。
照她昨晚整理的书籍内容来比对,这地方应该跟唐朝差不多。
邱季深连忙转过头道:“诶,兄台,打你的人不是我,扣减你衣食的人也不是我。你可千万别算到我的头上。”
高吟远不知听见了没有,没有吭声。片刻后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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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狱卒领着一位医者进来。那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上前重新将高吟远唤醒,让他坐起来配合。
高吟远心情不善,默不吭声地脱掉外衣,背对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