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时打量了一下这个餐厅,放的都是明清风格的家具,每个座位都是卡座,用垂着的珠帘做隔断,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但也不是完全封闭。墙壁上挂着一幅丝绸画,画上是大朵的富贵牡丹。宋风时端着茶仔细打量着,说:“这是真丝刺绣画吗?”
服务员一边点头,笑着说:“是的,这儿的绣品都是找本地的绣娘手工做的。一幅要至少做半个月呢。”
“嗯,是的,不是什么数码印刷,是手工的吧。”嘉虞端着杯子说,“你摸摸看,这个纹理。是用手工做的,跟外面的机绣触感很不一样。”
宋风时便凑近了些,伸手摸了摸,冷不防仿佛被推了一下似的,一个不稳,手中的茶便泼到了织锦上了。
“啊!!”宋风时吓了好大一跳,“这染上去了!”
真丝娇贵,一下就洇了色,原本牡丹上光华灿烂的大红色,也因这一盏茶泼掉了,茶渍处那嫩红变成了不深不浅的颜色。
宋风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
服务员分明看见是嘉虞推了宋风时,但也没有说什么。
嘉虞却先说:“你……这画算是废了吧?”
宋风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撞了一下,但又没有明确,只讪讪道:“我刚不知怎么的……”
嘉虞笑了:“没关系,不就一幅画么?”说着,嘉虞问服务员:“让你们店长过来。”
过了一会儿,店长很快过来了,仿佛也是认识嘉虞的,张口就笑道:“小嘉公子呀?”
“这画弄脏了。”嘉虞指着被染了色的丝绸画问道,“我赔了。”
宋风时连忙说:“那可不行,是我弄脏的,我赔吧。”
嘉虞笑了:“你别急,先听店家说说这幅画值多少钱。”
店长笑道:“不值什么钱,买的时间长了,我都忘了,但左右不会超过20万。”
嘉虞说:“行,那就当20万,挂我账上吧。”
宋风时的脸顿时就涨红了。
理所应当,是宋风时要赔钱的,但20万,对于宋风时而言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要紧的是宋风时之前工作的积蓄买了房子,现在每个月紧巴巴地付着房贷,平常花销也不小,他一下子根本就不可能拿出20万来。
嘉虞望着宋风时,脸上依旧是热情的笑容:“行了,小宋哥,你别担心,这点小钱,不在意的。”
“这、这可不行……”宋风时仍是摇头,只是心里犯难怎么搞来20万,“还是得还你的。”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垂着的珠帘背后传来了人声。
店长应了一声:“刘总呀?”
掀起珠帘,便是刘易斯带笑问:“怎么这么热闹?”
店长便轻描淡写说了原委。
刘易斯看着宋风时,宋风时也看了看刘易斯,更不好意思了。
刘易斯将那被染坏了的画捧在手里,摸了摸织品,拉着店长,说:“我有话与你说。”
店长不明就里,便被刘易斯拉到一边了。刘易斯捧着绣品,悄声笑道:“哎呀,店长是跟他们开玩笑吗?这个针脚,一摸就知道,大概是2块钱10000针脚的手工,这一幅下来,就五六千吧。”
店长立即拿出一副大受屈辱的嘴脸:“这哪能啊?我买回来的时候就是……就是这个价的!”
刘易斯笑了:“这就说不清了。报警吧。”
店长赶紧摇头,说:“那也不用。其实客人来这儿喝醉打翻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总不能都叫客人赔钱吧?大家来吃饭就图个高兴……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过了一会儿,店长便回到宋风时和嘉虞说道:“真巧,这幅画被刘总看中,买了去了。真是皆大欢喜呀!”
嘉虞和宋风时俱是一惊。
嘉虞还问:“他没看到有污损么?怎么就买了?”
“可不是巧么!之前刘总一直问我说想要那幅画,我说不行,这也是我心头好,现在弄坏了,我才舍得折价卖他的。他还高兴呢。”店长笑着回答,又顿了顿,“况且,污渍又不大,颜色也不深,刘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有办法修复的。”
“哦……”嘉虞点头,只说,“这样可真是巧了。”
“还是真巧。”宋风时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和嘉虞这一顿饭,算是吃得味同嚼蜡了。宋风时也在席间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嘉虞的来历。嘉虞倒是含糊其辞的,也不正面回答,反而问他“听说你和金总是老同学”。宋风时也不好多说了。
二人吃完了饭,宋风时收到了刘易斯发的信息,约他见面。宋风时想起了刚刚丝绸画的事情,便答应了。因此,宋风时又跟嘉虞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嘉虞点头:“没事,我买单就行。”
宋风时也是被嘉虞弄得浑身不舒服的,也笑:“回头告诉我多少钱。我们aa了。”
“这都是挂账上的,我自己也不清楚呢。”嘉虞笑道。
“那我下次请你吃饭。”宋风时淡笑道。
“好!”嘉虞也笑着点头。
宋风时便按刘易斯发的信息,转到了附近一处咖啡厅去。他见刘易斯早在那儿等了,手边还放着个礼盒,便一脸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来迟了……嗯,还有,挂画的事情……”
刘易斯笑答:“没什么。那个画本来不值钱,他是坑你的。”
宋风时一怔,半晌有些气恼:“一个开高级餐厅的老板,还干这种事儿?”
“我说的‘他’,不是餐厅老板。”刘易斯喝了一口咖啡,笑答,“你自己小心点吧。”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