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回头看他沉静的侧脸,在他没看她的时候,她拉下眼皮,对他做一个鬼脸,看着他笑:许容与还在死鸭子嘴硬哦。跟我玩浪漫这种手段,你哪里是我的对手?
两人没有上桥,而是就在江畔栏杆外停下。叶穗靠在扶栏上,开开心心地打开她的小蛋糕,拿出小勺子,笑眯眯地喂给许容与吃。
前方是江面上的摩天轮。
周围是人流如注路过,向桥上挤去。还有小贩卖小饰品,学生架着画板写生。
头顶星光如练。
远处灯城璀璨。
叶穗凝望着这一切,牙咬着小勺子,喃喃:“真好看。”
许容与没说话,而是望着她的侧脸。
叶穗望着江面,眯起了眼睛:“好幸福。”
许容与惊讶:“这就幸福了?”
叶穗:“对啊。我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带我来这里哎。这是我们本地的标志性建筑哎。那时候我爸每次都给我和我妈一人一个棉花糖,我妈小孩子脾气,还总和我比谁的棉花糖更大,我爸更爱谁。”
“那时候我妈对我也很好的。我们回去的时候,她还会讲故事给我听。”
“但是现在……”
现在大家就像仇人一样。
爸爸是她和妈妈之间的粘合剂,爸爸不在了,妈妈就走丢了,叶穗就成一个人了。
叶穗垂下眼,吃一口过甜的蛋糕,露出一个略微悲伤地笑。
她的幸福真简单啊。许容与:“你等我一下。”
叶穗不以为然的:“嗯。”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理会许容与走了。她是本地人,这个城市留着她太多的回忆。她走过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她不愿意离开这里,总觉得叶一梦已经抛弃了自己的老公,如果自己也走了,那她爸爸一个人流落异乡,多可怜。
但是不离开这里,又总是挣不开往事的束缚……没法向前走。
叶穗有些茫然的。
她望着江水金波,对自己的未来一派迷茫。东大毕业后,以东大建筑系在全国的名气,她可以轻松找到年薪十万以上的工作。但是做建筑师,真的是她的梦想么?她在继承爸爸的遗愿,她靠近又抗拒,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建筑学……
而且东大总是要求建筑学院的学生实习,每学期都有数不完的实习。越实习,叶穗越觉得自己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工作。但她都大三了,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她毕业了该做什么呢?
许容与回来了:“叶穗。”
他忽然将棉花糖递到了她眼皮底下。
叶穗眼睛睁大一瞬,然后笑了:“我就知道我说棉花糖,你肯定要去买。哎,好老套。”
许容与右手拿着一个卷轴,闻言一顿。
叶穗靠在栏杆上晃着腿,心安理得地把吃完的蛋糕和袋子丢给男朋友,又接过棉花糖接着吃。她随口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许容与嘴角扯动,表情冷淡:“没什么,都是好老套没创意的东西。”
叶穗哈哈笑,脚尖轻轻抬起,踢了他膝盖一下:“不要这么计较。”
许容与瞪她一眼,才把卷轴拿来。她没手打开,就只是眨着眼睛催促许容与。许容与慢慢地打开卷轴,惊讶地“哇”了一声,因为这是一幅画——只是素描图,画的却是叶穗。
靠江的美人垂眼,长发飞扬,风情万种。
她的神态被捕捉得惟妙惟肖。
叶穗自己乍一看,都被画中自己的风情惊艳了一把——她还有这么好看的时候呢?
这,画的真好。
叶穗当即指责许容与:“你看看,你还说不让我乱花钱,不让我订饭店。你自己不也是乱花钱?画的这么好,肯定不少钱吧?你这个败家子啊!”
许容与含笑:“你喜欢就好。”
叶穗:“再喜欢也不能败家啊。你这是乱花钱!”
她理直气壮地拿着他平时说她的话来堵他,念叨一通,抬头,与许容与眼中的笑意对上。他一直在笑,温柔地看着她,和画中的美人。叶穗脑子懵一下,忽然静了下来。
许容与验证了她的猜测:“我画的。”
叶穗张口结舌。
许容与抬手,抚了抚她发顶,揪了下她头顶的粉毛。许容与叹气:“叶穗同学,我们是建筑系学生,当然会画画了。我只是借了别人的画架画板而已,掏了材料钱。”
叶穗找茬道:“为什么还要你掏材料钱?你这么帅,都不能免了材料钱?谁说的颜即正义呢?”
许容与一本正经:“可能是因为借我画板的同学是男的吧。”
叶穗:“哇,原来我男朋友没有去勾引漂亮的女孩子,鼓掌鼓掌!”
她靠在栏杆上,一手还抓着棉花糖,两手就拍着鼓掌。她自己一边拍掌,一边眼含水光,噙笑笑得前仰后合。脚不知道踢了哪里,身子向前一摔,许容与连忙伸手接住她。
她撞进了他怀里,不忘高高举起棉花糖,免得弄脏他的衣服。
两人一低头一仰头。
严肃对视。
然后情难自禁,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