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宴道:“果然如此!”
怀瑜嗯了一声,又说:“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明长宴拍手:“如果瘟疫不是天灾,是人祸。那么这个人到底为何要下毒,又为何要把下毒制造成瘟疫的假象。我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原因,他需要死人,或者说需要人。只有瘟疫,死人才多,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只不过,他要人做什么?”
怀瑜看着他,明长宴思索半天,恍然大悟:“难道是三缺一?”
“明长宴,你有意思吗!”
明长宴哈哈笑道:“没意思没意思,我看气氛太紧张,开个玩笑嘛。”
他道:“现在事情就好办了,既然不是瘟疫,是下毒,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小怀瑜,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了。”
临走时,明长宴心中还是肉疼,还想爬进去把夜明珠捡起来,当然,没有成功,被怀瑜拽着领子拖回了驿站。
六日之后,其中一名自愿被怀瑜救治的瘟疫患者,身体已无大碍。他下床之后,涕泪纵横,连着给怀瑜磕了十几个响头。明长宴怕他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如今磕下去,只怕又死回去,连忙叫人把他带了出去。
人走后,明长宴坐下道:“如何,这几日得出什么结论没有?”
怀瑜倒了一碗茶,开口道:“没有。这种毒闻所未闻,中原尚未见过。”
明长宴:“两年前,龟峰派就是死于这种毒。什么毒,可以让人浑身硬化?”
怀瑜道:“从未听说。”
明长宴若有所思,站在窗口凝神静想片刻,突然身形一动,他从窗口翻了出去。
怀瑜一碗茶打翻在地,第二次看他从窗口翻出去,实在生气,便想开口就骂。结果,脑子里搜索半天,找不出骂人的词。毕竟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骂人,更重要的是,从未有人能让他生气到想要骂人。于是嘴唇抿了又抿,实在骂不出来,只凶巴巴地喊了一句:“明长宴!”
明长宴此人,无论是跳窗,跳楼,跳墙,或者是跳江,拢共就那么一个姿势。不管自己伤的多重,跳下去有无生还机会,都不管,总之,先跳了再说。
一落地,明长宴拔剑而起:剑,是前日从兵器库买的一把好剑。
他剑所指之人,是一名白衣少年,此人见他来者不善,当即挥剑迎上,二人一句不说,纠缠在了一块儿。
明长宴所用剑法,正是天清六剑。对方用剑套路,竟和他一模一样,那人用力,一剑挥开明长宴,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我天清剑法!”
“教你剑法的人,怎么会不用天清剑法。”
明长宴道:“明月,拿稳你的剑,我接下来的一剑,会要你的命。”
明月脸色惨白,先是震惊,然后是大喜,却在听到明长宴这句话之后,成了悲绝。他的脸上神色轮番几遍,最后显出一片空白:“大师兄、大师兄……你没死,活着、我……”
神情变幻之时,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肩膀,明月猝然一顿,吐了一口血出来。
明长宴拔出剑,明月没了支撑点,猛地往地上一跪。
“拿稳你的剑!”
明月捂住肩膀,口吐红血,茫然道:“大师兄,你为什么打我?”
明长宴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上一提,脸上表情,似悲似恨,“你杀了伊月。”
明月双目一瞪,猛地挣扎起来:“什么、什么东西?我没有……我没有!大师兄,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的肩膀好痛,大师兄,我好痛!”
明长宴呼吸猛地一顿,手下力气松了几分,明月狂咳一阵,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大师兄,我没有,你、你还活着,你怎么不回家,怎么不回天清……”
明长宴:“住嘴。”他按着太阳穴,问道:“不是你把伊月带给万千秋的,还有谁?”
明月摇晃着站起身,“大师兄,我没有。”半晌,他又突兀地说了一句:“师兄,我肚子好饿啊。”
他神情茫然,好似真的不知为何明长宴会突然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明长宴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咬牙道:“先吃饭。吃完了,我有话问你。倘若你敢说一句骗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客气。”
明月捂着肩膀,那处滴滴答答的流血。明长宴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剑握不住,便抱在胸前,可怜兮兮,叫明长宴奈他不何。
他拿了明月的剑,又抓着明月到街上的药铺,胡乱买了一些止血的药,往他肩膀上一抹。明月不敢说话,只一直低头。
出药铺时,正好撞上了怀瑜。
怀瑜神色不善,明长宴摆手:“找个酒楼,我有话问他。”
一饭结束,明长宴敲打桌子的食指,终于停了下来。
明月放下筷子,明长宴道:“肩膀还痛吗?”
明月摇头:“大师兄,我没有杀伊月。”
明长宴:“理由,解释。”
明月道:“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大师兄,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你觉得是我做的,你现在拿走它,我没有半分疑问。”
明长宴问道:“玉佩。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去哪里了?”
明月:“我不知道,你跳下烟波江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块玉佩。”
明长宴问不出所以然,头痛欲裂。小铃铛固然不会骗他,但明月句句所言也不似有假。索性,他换了一个问题:“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玉楼呢?”
明月表情一愣。
明长宴放下茶杯,说道:“他没来?”
明月顿了下,缓缓道:“没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明长宴没有多疑,喝了一口茶,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来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