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独立自主,并认为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必须要学会担当。
虞秋点点头,下车后特意问了一句:哪个教练脾气好?
沈明登:不知道。
他当时学的时候,都是驾校随机安排的,也没被教练骂过。
见青年目露失落,像是被遗弃的小兽,他啧了一声,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常岳,我之前的教练,没骂过人。
虞秋:
他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常教练特别凶好吗!
沈明登真的不是为了捉弄他吗?!
他默默瞅着黑色轿车离开,轻轻叹口气。
沈明登果然还是讨厌他。
八月的太阳特别火辣,虞秋站在烈日底下,没一会儿皮肤就泛起了红。
他赶紧踏入驾校大厅,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熟人的背影。
梦里面他也是在驾校报名这天,第一次碰到了这个人。
所以说,梦境真的是预言?
他以后,真的会断腿?
不对,梦里沈明登没送他来驾校,现实却送了,可见这个预言梦是可以改变的。
或许他不像梦里那么作,结局便会不同?
虞秋反复深呼吸,摘掉墨镜,用手机屏幕瞅了瞅,见眼睛已消肿,便一脸平静地走向前台,站到熟人身边。
他听熟人问接待员:有没有推荐的教练?
虞秋微微一笑,故意挖坑:我听我哥说,常岳教练教学特别严谨,从来不骂人,我打算选这个教练。
接待妹子:
这肯定不是亲哥吧。
闻策觉得他言辞真诚,转头看过去,是个相貌出众、气质清爽的小帅哥,不由更加信服。
你也是来报名的?这么有缘,不如咱们一起?
驾校有私教模式,也有团课模式,闻策本来是想单独找教练,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练习和考试。
但他刚回国不久,对这些都比较陌生,加上对虞秋的初始印象还不错,便想着搭个伙也不错。
虞秋露出两只小梨涡,笑得超甜:好啊。
妹子:
救命,那什么哥,一坑坑两个啊!
第5章
走完报名流程,虞秋和闻策加了好友,并肩离开驾校大厅。
热浪扑面而来,地面被烈阳晒得要裂开,远看似有水汽扭曲蒸腾。
虞秋戴上墨镜,只露出挺直秀气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
他笑出浅浅的梨涡:记得下载app,多练习,等测试都是九十五以上,咱们就一起报名考试。
闻策在国外待久了,对国内一些生活很不适应,遇到虞秋这么热心的,便想交个朋友。
混血儿英俊的脸怼到面前,微蓝的眼眸深邃如海,却带着一丝憨然:谢谢,你要去哪?我送你。
虞秋故作疑惑:你不是没驾照吗?
闻策哈哈一笑:雇了个司机。车就停在那边,一起?
不用了,我要去世纪广场,不远。
虞秋已经将梦境捋清楚了,他今天出门,有一半是为了求证梦境的真假。
上次可没有闻策送。
闻策不知世纪广场在哪,以为真的不远,便没坚持。
他上车后,对司机说:去金鼎。十点之前可以到吧?
司机:可以。
虞秋要去的世纪广场,属于比较新兴的商务区,到处都是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
他上了一辆出租,靠在后座开始练习科目一的题目。
虽然梦里面考过了,但还得复习复习。
练着练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不由心头一跳,点错一个题目,却也顾不得了,忙道:师傅,能快点吗?我赶时间。
他单记得梦里他去过世纪广场,却差点忘了当天在世纪广场前发生的纠纷。
因为那不是他的亲历,只是他的听闻。
梦境里一切的纠葛,全都围绕着孟平江这个人,而他自己不过是个惹人厌的配角。
昨晚酒吧里清俊的少年,的的确确称得上璞玉浑金,直到最后,依旧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虞秋羡慕这样的人,也敬佩这样的人。
唯一不好的,就是将他衬托得像一个小丑。
不甘滋生了阴霾。
在梦境的最后,虞秋虽已获得救赎,但仔细想来,或许他骨子里就继承了父母的偏执,没有学会放过自己。
阳光给高楼镀上一层鎏金,光芒太刺,反而让人不敢直视。
他犹豫片刻,发出一条信息:【魏姨,明天我去看你。】
魏姨约莫在忙,一直没回。
车抵达世纪广场,虞秋下车,果然看到广场上的兔子玩偶。
梦里面,他也来了世纪广场,也看到了这个兔子玩偶,但不知道里面是孟平江。
后来出了事故,新闻曝出来,他才知道孟平江除了在酒吧,还有其它兼职。
兔子玩偶怀抱一沓传单,一蹦一跳吸引路人注意,勤勤恳恳分发薄薄的纸张。
一个小孩追着气球,莽莽撞撞奔向兔子玩偶。
虞秋举起手机。
烈日炎炎,孟平江闷在玩偶里,整个人像是淋了一场雨,逼仄、闷热,窒息感渐渐上涌。
没人愿意大夏天穿着厚实的玩偶服发传单,但是这份工作的薪酬更高一些。
他需要钱。
气候炎热,路人大多行色匆匆,传单减少的速度太慢了。
突然一个小孩,炮仗般狠狠撞到他的后腿,身上努力积攒的气力一下被冲散,孟平江猛地一个趔趄,怀中传单撒了一地。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孩便坐倒在地,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孩子家长本来在喷泉旁拍照,一听这声,连忙跑过去,事情都没问清楚,劈头盖脸呵斥孟平江:你这人不长眼啊,怎么撞倒我儿子!
孩子母亲去哄孩子,父亲满脸怒意。
孟平江头晕得厉害,声音闷在头套里:是他自己撞到我的,不是我
他怎么可能自己撞到!明明是你看不清路撞了我儿子,我告诉你,我儿子没事还好,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好看!
孩子母亲立刻说:儿子受伤了!走,咱们去医院!
孩子父亲一把揪住玩偶服,要赔医药费!
孟平江:真不是我撞
你还想赖账!男人一脸鄙夷,愈发叫嚣,你要是不赔钱,小心我报警!
孟平江眼前已经开始发白,男人无理取闹的话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他竭力想要争辩,但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
头套忽然被人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