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

第124节(1 / 2)

一碗燕窝才吃了一半,人就又困起来,下午吃了奶点心,到这会儿还没传过膳食,厨房里预备了百花鸭掌鸡汁莲子,还没摆开膳桌,她就又睡了过去。

落琼急起来:“这么着可不是办法,公主比原来还更清减些了。”她们看着心疼,王爷就更心疼了,也不能天天拿粥糊弄,就是熬得再好,里头搁再多名贵物,总也不开胃。

可人都已经睡了,总不能把人拍醒,月上中天秦昭这才回来,宴上人人敬酒,他虽有量也喝得有些微熏了,骑在马上,踏了月色回去,换了衣裳就看见卫善又缩在被子里睡了。

猫儿似的蜷起来,身子轻轻起伏,秦昭一看她,就去烦忧,眉间一松露出笑意,沉香赶紧告状:“公主又是甚也没吃就睡过去了。”

秦昭皱皱眉头,这可不成:“可热乳糖酪,要一碗来。”

卫善一直等着他回来,两人一天都没见着了,也没能好好说几句话,听见他的声音立时回神,眼皮发沉怎么也撑不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头来,搭在秦昭的手背上。

秦昭一下子笑了:“醒了?赶紧起来吃些,我不在,你就不听话了?”

把人从锦被里抱起来,卫善把脑袋搁在他肩上,鼻尖一动整个人都醒过来,猫儿眼一挑就有万分精神:“这是什么味儿?”鼻尖一动,分明就是胭脂味,竖起眉毛刚要发问,这甜腻香味直冲鼻子,反身欲呕。

秦昭赶紧搂住她,沉香捧了盆来,卫善干呕两下,肚里没东西,甚也吐不出来,面颊都红起来,一只手掩了鼻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住秦昭。

沉香落琼两个对望一眼,想退下去,又怕公主任性吃亏,可看见王爷一手拍她的背,一只手接过盆来托着,便又返身出去沏茶。

外头饮宴,可比宫中要热闹得多了,宫里摆宴也有看歌舞的,可正元帝在坐上,哪个人敢失态,连酒都喝得少些。

不比地方饮宴,还有人在家里豢养舞姬歌女的,瞧上了便拉到怀里,这些个歌姬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主家要是肯给一口饭吃,那还能活,若是不留,堕下来的也有,生下来扔掉的也有。

刺史府里养了一批歌姬舞姬陪宴,人人盘腿而坐,舞姬就在软毯上跳舞,身上扑满了香粉,屋里又熏了香,回来已经换过衣裳,擦过手脸,不意她鼻子一动就闻出来了。

秦昭既是主宾,绕着他跳舞的歌姬再不会少,卫善一问,他张口待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她就先吐了,干呕了两声软绵绵的靠在锦枕上,秦昭只得一面解释一面吩咐小福子预备热水:“我去洗过了再来。”

卫善人靠边在枕上,嘴巴抿得紧紧的,可也知道这样的事绝少不了,一生气反而饿了,让沉香摆膳桌,吃了五六个鸡汁浸丸子,还吃了小半碗的胭脂米,泡了热鸡汤和丸子捣在一起,余下的半碗,秦昭洗漱回来全吃了。

第二日他还得去卫所,却等她醒来才走,卫善吃好睡好,气已经消了,捏着鼻子道:“今儿去卫所,可别沾一身汗回来。”

秦昭拎了剑走了,这几日怎么也少不了吃请,可她闻不得香粉味儿,今日宴上便不许歌姬舞姬助兴,正好谈一谈正事。

昨儿同卫所的人吃上几盏酒,卫所里都是些七八品的小武官,哪里见过王爷,两句一问便把这几年的晋地的兵事全说了,里头有一条秦昭听在耳中记在心里,长城有几段欠修,这笔银子户部应当已经发下来了,可修长城的事儿却迟迟未定。

去岁年末,北狄一支百十号人的骑兵突袭乐平县,可这件战事却没上报朝廷。秦昭一听便知是被贺明达打散的那几个小部族,死了太子,还当大业要兴兵,过了地界躲到这一边来了。

今日再去其它卫所,问一问战事详情,秦昭前脚刚走,门上后脚就送了大礼来,十来个歌舞姬莺莺燕燕送到王府侧门。

肖管事一见,脑袋都大了半边,赶紧叫人去给秦昭报信,想把这事儿按下,被小顺子知道了,一溜烟进去禀报了卫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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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二色

小福子跟着秦昭出了门,小顺子留在王府侍候卫善, 他原来在宫里干什么, 到了晋地王府中依旧还干什么。这才短短两日, 小顺子已经能跟门上厨房的说上两句晋地方言,年纪小, 人又伶俐, 日常便在府中, 别个巴结他,他便也乐呵呵的同人打打交道, 往后探听消息都用得着。

这还是小顺子在宫里练出来的本事,王府里也一样有采买的,水房厨房的,侍候的太监小厮也不少,有从京城带来的,还有些都是本地的,肖管事早来一个多月便是调理下人来的。

秦昭卫善还没上船,晋地各府上的人便有送礼的, 送田地珍宝还是其次, 先送来一批使唤下人, 这些小厮丫头,打小干的就是侍候人的活计, 是已经□□好的,送到王府来当差,不惹了贵人生气。

粗使的是一波, 余下还有识字的书僮,能绣会裁的绣娘织娘,跟着又有能烧大灶的厨房熟手,这些人是连同身契一并送来的。

肖管事把这批人接下来,只说调理留用,若是不好再发回去。全部不要那不能够,一个王府总得有百来个下人,总不能烧灶的养马全都现召现教。

乡绅富户给新来的官员送下人,各地都是如此,不独送人,连屋里的家具,且的碗筷都有人送。譬如卫善秦昭用的食器,那都是从京城里带回来的,成亲的时候专让官窖烧得一批莲花碗,下人们用的便没有讲究了,粗碗一送便是百来个,肖管事身边跟着五六个识字的僮儿,三个打算盘,三个登记造册。

人是送来了,怎么挑选却是门学问,一家子来投的,那便先留下看用。若是光身一个,再问明白原主家中还有家人在,那便立时不要了,凭他再能干,也不能留,这样的心有牵挂的养也养不熟,不如免去往后的麻烦。

肖管事一个眼色,小厮便把人名记下来,试用上十天半个月,怎么来的还给怎么退回去。一家来投,既有老有少的,会干什么能干什么的自己报上来,有一技之长优先选用,若没有一技之长的,女的浆洗衣物,男的做做劳力也可。

这些人都在外院当差,书房正院花园这几处要紧的地方,都还是让京城跟来的小厮丫头看管着,各处的嬷嬷管事调理过一番,看着没毛病了,才拿着身契去官府交割,涂出旧主的姓名,换过新民。

一移交过人手,便给这些人多添一个月的月钱,再发上两套新衣,夜里多加了两个菜,从此就算换锅吃饭,若是有异心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打死要么发卖。

小顺子常上街去逛,听些新鲜事,买些新鲜玩意儿回来哄卫善高兴,才刚到侧门边,就听见一阵喧闹些,肖管事紧皱着眉头:“这事儿王爷可没吩咐过。”

小顺子一见那十来个妙龄女子,一看模样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后头还跟着五六个男人,手里抱着琵琶管弦,瞧着是乐师打扮。

小顺子绕过门房一把拉住小厮打听起来,这才知道是刘刺史的管家送人来了,还说是王爷点过头的,肖管事自然知道利害,哪里敢收。

小顺子一听撩起衣摆就往内院跑过去,沉香看他这么着急忙慌的,还嗔了他一句:“甚事火烧尾巴了,跑得这么急。”

小顺子人生得干瘦,像只小猴子,这才打趣他烧了尾巴,小顺子一跺脚:“姐姐倒能打趣,可不是有事么。”说着把刘刺史送了一干歌舞姬来的事说了。

要紧的是王爷点头应下的,刘刺史事家中的管事哪里敢胡说,既然说出了口,那便是确有其事的,沉香看看屋子里头好容易有精神逗一逗鹦鹉的卫善,咽了一口唾沫:“我去问。”

说着往外院去了,她是卫善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凡有事总是她来吩咐,人还没到侧门边,肖管事就已经客客气气叫她一声:“沉香姑娘。”

沉香也回上一句:“肖管事好。”拿眼儿一扫,确是一班女乐,宫中梨园也常见,原来宴饮总有歌舞助兴,只是后来宫里接连着办丧事,梨园里也就不许再传出丝竹管弦声了。

肖管事一看便知是有人传了消息,只不知道王妃听说了不曾,他可作不得这个主,若是把人收下了,回来王爷怪罪,退回去到底闹得难看。

沉香看过一回,问明白事由,刘刺史家的管事说是昨儿宴饮的时候说定的,刘刺史殷勤,一早就吩咐了,把家里用的这一队女乐先送过来:“好方便王府里办宴。”

沉香听见这么说,料得刘家的管事不敢胡说,肖管事正等着有个能拿主意的,既然沉香在便托了沉香:“王爷实没吩咐过,沉香姑娘不如禀明王妃,也好请王妃定夺。”

沉香知道这是肖管事不敢得罪卫善,抬抬眉毛往刘家管事的身上扫过一眼,刘家管事一看肖管事的脸色便知道这是王妃跟前说得上话的,不敢怠慢,也不敢多看,听见沉香淡应一声:“便是这些事,吵吵闹闹的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