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谁身份又不特殊呢?
你是皇长孙,我还是凉国公主的后嗣。我身份暴露的话,引来的追杀,不比你少。论身份特殊,谁又输给谁呢?
林白的算计,雁莳自然不肯。但林白压根没跟雁莳商量,他直接打晕了雁莳,让两个北冥弟子护送雁莳离开,其他人跟着他深入敌军,回去和凉军当面。
林白深吸一口气,与身旁的杨婴对望。
他淡声:“你不走?”
杨婴笑一下:“脚受伤了,走不了了。没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一次了。”
众人站在山丘上方,风沙吹过,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凉军在风沙中踽踽,迎向他们。林白的衣袖和杨婴碰挨,风吹动两人衣袍,掠在两人面上。
林白深吸口气。
他的身份,必然要暴露在众人眼下了。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这些凉国人放过追杀雁莳,转而把目标放到自己身上!
杨婴握住了他的手,他侧头,看女郎并没有看他。林白心中一笑,无声地回握了下女郎的手,快速放开。他衣袍扬起,飞掠向下——
“跟我来——!”
众人如影而随,从上方扑杀而下。狂风大作,敌军在风沙中显出身形,与下来的众人围战一处。杨婴紧张地观望着这场战事……
一夜之间被打晕,被迫逃出了一座沙丘的雁莳将将醒来。她与两个小兵站在沙地上,目光幽静地看着身后的方向。女郎面色难看,她打仗这么多年,从没如此窝囊过,需要别人保护。她忽而咬牙切齿:“写信求援!恳求洛阳出兵!”
她不能再扛下去了!
哪怕关中的兵马整合,也没有河西的凉军多。她撑了这么久,在林白挡住危机的时候,她没有能力再撑下去了。
她要兵!
要管朝廷要兵要粮!
只有兵马在手,才能和凉军真正对抗。她知道长江水患的事,理解天子的焦灼,所以一直不求援,一直硬挺。但是眼下,眼下——
雁莳想:必须要有兵!
她手按上自己的腰腹,心想:哪怕用这个孩子威胁,也要管李玉威胁来兵马!他要是再不派兵,他就别想要子嗣了!我不相信他狠心到此,坐视不管!
河西的通讯终于联络上了。
河西战争时刻变化,雁将军的书信快马加鞭,送回到了洛阳。因战争和水患缘故,洛阳朝廷几月来忙碌十分。军报十万火急,先送到了丞相的案前。
丞相淡淡然拆开了信,猛然跳起,盯着信上一行字——
臣已孕三月。
一封军报三大页纸,雁莳在信中洋洋洒洒具体分析了河西的现状,努力说服李玉从江南抽兵,派去河西。雁小将军审时度势,情真意切,然放在丞相眼中,丞相只看到了“孕”这个字。
丞相大喜,捧着信的手发抖,他狂笑出声:“哈哈哈哈……”
“有孕了!有孕了!”
丞相发狂而奔,鞋袜忘了穿,衣袍也不整,披头散发冲出了府邸,跑向行宫——“陛下!陛下!老臣来给您报喜!”
车马停在府邸门口,车夫被跑出来的老人撞倒。准备上朝的官员站在巷中窃窃私语,看着跑过去的老人家。早市刚开,日头正好。小贩摆好了摊,青楼女子悠悠掀开了窗,卖花女郎抱着花站在街头——
满洛阳惊慌:丞相日日操劳,终于发疯了?
有知情者称:见到丞相口里嘀咕“有孕”什么的。
众人惊恐,盯着丞相的白头发:不是吧?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还老树开花?!也不知羞?还高兴疯了?!
☆、第124章 1.1.1
“夏国势必要参与到凉国和魏国这出大战中, 因条件实在太有利于我国。我父皇已纠集兵马欲前往河西,现在寻合适机会。”
“然我欠长公主殿下一次, 这场战争,我可以做主让夏国吃亏, 不占到好处。前提是, 我能够做主,能够有话语权。”
“现三国之力,只有我夏国占据最重。凉国为这场战争劳民伤财,花费十来年,却频频战败,国内内讧, 主和派渐露头角;你魏国南方的水患就拖住了你国, 军队, 钱财, 全都紧着国内,河西战场, 恐怕也力不足心;我夏国等收渔翁之利, 现在无任何损伤。这种状况,于夏国有好处, 于我好处却不多。因无论是主战方,还是亲凉方, 都是我大皇兄。夏国得利他得利,夏国失利我得利。只要殿下日后继续和我一条心,助我登皇位, 我代表夏国损失一些东西,也无妨。”
“最后我能想到的夏国插手,解决三国危机的最轻松的法子是——”
李皎轻声:“三国和谈,遣派人质,互相牵制。”
赫连平王子嘴角牵了下,静看李皎。
李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大魏人质去夏国么?唔,大家需要分量够的人做质子。”
赫连平慢慢道:“我需要时间。之前我回夏国,引起我大皇兄的警惕,他立刻不顾伤势,前往河西寻那个西域商人,为我父亲花重金买了一瓣雪莲花。可笑他原本打算硬抢,”赫连平看向屋门口抱刀的修长青年,“可惜被郁大侠完败。然我父皇还以为大皇兄的伤是为了救他命才得的,自那以后对我大皇兄态度大改,信赖有加,反而对我诸多不满。等我回夏时,悔之已晚。”
“我需要多个助手。让我放心的,和夏国国内势力牵扯少的,合作愉快的盟友,”夏国王子对李皎微微一笑,“你们大魏皇室凋零,有分量的,够得上作质子的,就是殿下你最合适了吧?你来我夏国,有我在,你质子生涯不至于太惨。”
“我也并非真要拿一纸合约困着你。你魏国和凉国有仇,然现在兵力财力皆不够;我需要皇位,然盟友时间皆缺少。待你助我登位时,我可做主废了那一纸盟约,放你回大魏。甚至我可私下和魏国结盟,待你回魏之日,就是我夏国派兵协助你们攻打凉国之日。”
李皎面色不改,静听赫连平说完。赫连平眸子幽黑,眼底有光在亮,兴奋之色隐约可见。他近日在国内争权争得极为不顺,连娜迦都被敌对势力排挤,那些事要随意打发掉娜迦……而今李皎的到来,倒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可缓解他现在的危机。
郁明面色微变,饶是他不怎么关心政事,此时也挺清楚了。夏国王子赫连平的意思是,想让夏国在河西不合适的机会插手,让大魏损失不那么重,可以;但是你得来我夏国做质子,什么时候我夺得皇位了,什么时候你再离开。
堂堂长公主殿下,去别国为质,这是何等的屈辱?!
李皎神色自若,只继续之前的话题:“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损害了你那位大皇兄的利益,他不会使绊子么?你如何能让他听你的话?”
提起赫连平的大皇兄赫连乔,赫连平目中暗下,隐约火光冷飕飕的。赫连平淡道:“我先前跟殿下你说过,我大皇兄生平最爱美色。殿下你倾城之貌,只要我大皇兄一见,他必然会同意我说的质子一法,而且他会在我父皇面前,极力促和此事,点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