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刚扎破的耳洞。
这个追杀他数年的人慢慢靠近,沈溯微亦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清脆的童声叱道:“走开,别碰我。”
他还记得朔月在留影珠中是如何颐指气使地说话。
北商宫被推了个趔趄,却放下心来。这是朔月不错,他甚至哈哈大笑:“不愧是孤的女儿,跟孤的脾气十成相似。”
“来人,请公主上座!”
带着魔气的宫女们围拢过来。沈溯微再走时,不着痕迹地绕开了他撞过的那根柱子。上座才发觉衣衫被冷汗湿透了。
另一边。
徐千屿等了两夜,没有再等到少年沈溯微。她隐约感觉他出事了,就在上一次见面之后。左思右想,不能再等下去。
“这地方很好,可是日子久了也很憋闷。”这日天一亮,她便同道君道,“师兄,我想出来。你放我出来,不然,你至少给我把剑。”
灵溯道君闻言,面容沉寂下来。
他的眼瞳漆黑无神,沉寂时,透出一种无措的神态,令徐千屿忐忑,心中又划过不忍。可她还是直直地看着他,没有退却。
半晌,道君点点头,道:“确实少些什么。”
“你去哪里?”徐千屿眼睁睁地看着他化雾消失。
她等到傍晚,道君重新出现在阁子内。
他身上落满雨珠,雨滴在他漆黑的发丝上滚动,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手中拿着一把狭长的白色的长剑,垂眸以袖将它擦拭干净。
徐千屿咽了咽口水,他将剑从镜子下递过来,她拿过来,出鞘半边,银光映亮她的脸颊。
这是阔别已久的败雪。
是她前世的佩剑,亦是夺去她性命的剑。她看向灵溯道君,眸光泛着亮。
灵溯道君侧头打量着她,呼吸隐有些沉,平静道:“这样果然好多了。”
他知道徐千屿爱自由,做笼中之鸟她会不快。
镜中这些日子,不过是水中花月,都是他的妄念罢了。
周遭狭小的空间,慢慢地溶解边界,扩大了一周,能让徐千屿站起身来。她忍不住问:“师兄,你受伤了?”
这只有一个原因,他受伤势弱,心魔才会扩大。
灵溯道君道:“不要紧。”
徐千屿没再发问,嗡然以败雪剑刃与他相对,沈溯微以苍阙接住。她的剑术进步许多,但比起百年的剑君还差些道行。
徐千屿在镜中行了一个弟子礼:“师兄,指点我剑法。”
灵溯道君没有说话,以剑光相对,就像从前那般。他在师门教她剑法,陪她喂招。
剑尖撞在镜面上,镜面现出一道霜花般的裂痕,徐千屿目光一定,忙将剑收回,藏在柱后。
另有一个原因,她觑见太上长老又来兴师问罪了。
下一刻,太上长老的声音响起,冷嘲热讽:“道君亲自允准划定魔国,承认了魔王的存在,又为何去魔宫闹事?你可知这是什么行为,草莽,小人,出尔反尔!您将仙宗的颜面当成儿戏?”
“且为何偏偏挑选魔王迎娶魔后之日,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去抢白裳仙子!”
灵溯道君没有应答,拿剑尖敲敲柱子,示意徐千屿从背后出来,继续练剑。
徐千屿提着剑出来,与他隔空过招时,心中想了许多事。
原来为了陆呦陨落的谣传是这样来的。
却不知道他的陨落是怎么回事,还想再听听看。
太上长老的声音继续传来:“也许是天意昭昭,谢妄真做不成魔王。东方出了一个大魔,仙魔两界都久攻不下,很有可能是新的魔王,这下你打算如何处置?还要割地?她好像并不买账,只想生灵涂炭。”
灵溯道君终于开口了:“将大阵之力借我。”
“你在说什么?”
“将灵气漩涡之力抽出来给我,我一人足矣。”
太上长老并不同意,拂袖离去。
徐千屿听到了“东方大魔”相关的事情,便竖起耳朵,想要多听些信息。
若没猜错,他们说的是应该就是洛水。洛水前世差点成了新的魔王,与仙门与凡间为敌,但他们还不知道她曾经隐匿在仙门中。
晚上又有一客拜访。
那女修摘下兜帽,露出一颗森白的骷髅头,竟是花青伞。她与镜中的徐千屿对视片刻,又转向灵溯道君,不安道:“道君叫我来有何事?”
灵溯道君道:“我想叫你卜一卦,关于徐千屿。”
花青伞一滞:“你不会是找我报仇吧?当年事,我亦很抱歉。我也没有想到我追杀你师妹,会逼她掉下崖底……”
灵溯道君:“卜卦。”
花青伞只得往地上抛了一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