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侯爷,来日方长,你不一定得现在请辞啊,也许以后你们就有转机了呢?”
陆行云挑了挑唇,眼里泛起苦笑:“什么转机?是我远在千里之外,眼睁睁看她与别人喜结连理的转机?还是她需要别人之时,我依旧无法守在她身侧的转机?”
“书庭,柳儿已经不是当初的柳儿了,她心里没有我了,就连恨都没有了,你明白吗?时至今日,我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了...”
“侯爷...”书庭还想争辩,却被堵得说不出话。
陆行云深吸了口气,将奏折塞到他手里,起身往屋里走去。他单手杵着拐杖,走的一瘸一拐,身形单薄孤寂,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衬得他越发凄冷。
书亭攥着奏折,沉沉地叹了叹,默然地走了。
待奏折寄出,两人便一路往杭州赶去,为了加快速度,陆行云半道转了水路,岂料他往日不曾正经走过水路,坐的久了就开始晕船。整日躺在床上,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
书庭劝他不如该走陆路,可他不同意,没有办法,书庭只好用尽办法给他缓解,却都收效甚微,这般赶了半个月终于到了杭州。
下船的时候,他竟比之前瘦了两圈,脸颊凹陷,肤色苍白,消瘦得如同麻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此刻,他刚扔掉拐杖,走起路来还不甚熟练,脚步虚浮,很是蹒跚。书庭只好将他扶上马车,径直到了桂花街甜水巷。
据暗哨来报,姜知柳就住在这里。
不过陆行云知她不会见他,早就吩咐书庭将隔壁的院子买了下来,两家只隔了一座院墙。
到了地方,陆行云并未急着去见姜知柳,因为他去了,大抵也是之前的结果,所以他改了策略。
安顿好之后,陆行云便立在天井里,默默地望着隔壁那颗开得浓郁金灿的桂花树。
见他默然不语,书庭不敢打扰,只在旁守着。过了许久,他看到陆行云微然一笑,伸手道:“把斧子给我。”
“啊?”书亭一愣,眼睛瞪得老大。
“去吧。”陆行云重复。
“是。”
虽然不明所以,可他依旧把斧子拿过来,然后他看到陆行云穿过角门走到柴堆旁,挥起俯头劈了起来。
书庭大惊,赶紧过去阻拦:“侯爷,你金尊玉贵,怎么能做这么粗鄙的活呢?你要想做什么,就让我做吧。”
陆行云摇摇头,眸中蕴起淡淡的哀伤,似笼了曾薄暮:“她说过我既不会劈柴做饭,也不会端茶倒水,连使唤个下人都比我值当。”
“可是侯爷,世人各司其职,你有你擅长的啊,为何非得做这些事情不可?”
“我知道,可我想告诉她,只要她说的,我都愿意去学。”
他勾了勾唇,绽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挥起斧子再度劈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在清幽的小院里盘旋。
陆行云近年虽练了剑术,可他此刻身体虚弱,加之未做过这等粗活,手掌很快就磨破见血。
望着他斧把上斑驳的猩红,书庭眸中露出痛惜,抓住他的手腕:“侯爷,可以了。”
瞥了眼地上不算高的柴堆,陆行云摇摇头,推开他,继续劈柴。这一劈就劈到天黑,等他歇下来的时候,早已汗流浃背,手都发抖。
他擦了擦额上汗珠,疲惫地笑了笑:“好了,你晚上让人弄到她院子里,别让她发现了。”
望着他满掌鲜红,书庭的眉皱得老高,无奈地点点头:“是。”
这一夜,陆行云许是太累,早早就睡下了。
待翌日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一醒来,连忙起身将衣服穿好,并问:“昨日的柴火可都送去了。”
“送过去了。”书庭低下头,目光有些闪躲。
他心中一紧,冷声道:“说!”
书亭踟蹰了半晌,道:“侯爷去院外看看便知。”
陆行云蹙眉,走到院门口,当院门打开的一刹那,他的脸瞬间冷凝。但见明媚的阳光下,一堆柴火静静躺在那里,其中几根隐隐沾了些许血迹。
他望着那柴堆,像是被冷水荡头浇下,从头到脚渗凉渗凉。
第38章 你打扰我了
很明显, 姜知柳什么都知道了。
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书庭小心翼翼道:“侯爷,你刚起来,不如进去用些茶点吧。”
陆行云攥着拳头, 脸上阴晴不定, 半晌回过身子往里走,书庭连忙跟上, 却被他阻住了。
“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沉闷压抑, 带着些冷意, 像是从冰层里迸发的。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屋里, 背影孤寂单薄,似秋风卷落叶,分外萧条。
书庭在外面守了许久,直到晌午,陆行云才开门出来,只淡淡扫了他一眼:“用膳吧。”
松了口气, 书庭立即传了一桌他爱吃的饭菜,饭后, 陆行云歇息了一阵, 又到偏院劈柴。
见他冷凝着脸庞,一下一下卖力地披着,书庭满心慨然, 只能从旁伺候着。
之后, 陆行云每日雷打不动,劈了柴给姜知柳, 可每次都被她原封不动地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