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罪兄妹骨科

疤痕(1 / 2)

走读生八点半放晚自习,下课铃还没响时,教室里就已经开始喧闹了,完全按捺不住回家的喜悦。

赵佳婷住校,对着蠢蠢欲动的人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看小说。

同样不着急的还有陈初,铃声响了,她摘下半边耳机,开始收拾书包。

“走咯。”

“明天见。”赵佳婷头也不抬。

陈初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还在看,今晚就没看你翻过书。”

赵佳婷恍然的哦了一声,“宝贝,你化学作业做完了吧?”

陈初的原则是从不回家做作业,因为不想和陈最一样,她厌倦了被迫和他比较来比较去,宁愿挨点骂,反正赞扬声从不属于她。

陈初把练习册扔到她桌上,“我没写公式,你自己补上去。”

“okok~”赵佳婷继续看小说,心不在焉地挥挥手,“明天见。”

陈初戴上耳机,跟着旋律默默哼着歌,心情还算不错的下楼朝车棚走去。

虽然是冬天,但这座城市从不下雪,冷冽的空气直往人身体里钻,陈最将围巾一角掖好,扶着车把手走了两步后,缓缓顿住视线。

灰蒙蒙的路灯照在陈初小而白的脸孔上,鼻尖透出点红色,是冻红的,蓬松的短发堪堪遮住脖子,外套更是穿得松散,露出毛衣领子和半节锁骨,一副无谓寒冷的样子。

耳机线在昏暗中白得发亮,细看,能发现她嘴边微微的笑意。

陈最发现,陈初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的情绪很真实,松弛的融入在别人无法靠近的小世界里。

车棚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骑上车离开,陈初悠哉地小跑了两步,走到自行车前面后,在衣兜里掏了几下。

“耶?”

钥匙呢?

她又摸了摸斜挎包里的夹层,没找到,沉默几秒后,踹了一脚车子。

下一班公交车还要等十多分钟,陈初很郁闷。

“钥匙又丢了?”

清淡的嗓音响起,陈初转过脸,看见陈最。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眉峰微微扬着,兴许还有些幸灾乐祸。

“关你屁事。”

陈初一甩包,走过他旁边,对上视线后,立刻表现出浑不在意的态度。

“叮叮—”

钥匙串在她眼前晃了晃,陈最逗猫似的,在她伸手时,手心轻轻一合,又握住钥匙。

“给我!”

陈初因为从小粗心大意,还被叫陈粗。

开学以来,不知丢了多少次车钥匙,奶奶担心她哪天儿把车也丢了,总是耳提面命的叮嘱,可惜效果不大,于是她又在陈最那儿放了把备用钥匙。

“这次又掉哪儿了?”

陈初白他一眼,“大哥,我要是知道掉哪儿了,那全世界的警察都不用查失踪案了。”

明明有错在先,理由还又多又怪,只要一对上他,混身都是刺。

陈最看着她泛红的鼻尖,片刻后,把钥匙给她,推着车朝校门口走去。

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陈初不屑的切了一声,没一会儿跨上车子,飞快从陈最旁边超过去。

到家时,将近九点,还才锁好车,叁楼右边的灯就亮了,她和陈初走到门口时,奶奶已经在厨房里热饭了。

陈初搓了搓通红的手,“奶奶。”

陈最也喊了一声,去开了盏客厅的灯。

没一会儿,陈奶奶端上两盘热气腾腾的菜出来,炒生菜,蒸排骨和豆角焖饭,“快来吃饭。”

“哎呀,都说了在食堂吃过了,您不用每天都过来热菜。”

“学校里的有什么营养,这排骨,是我早上特意去菜市场挑的,腌了半天,可入味儿了。”

陈奶奶把饭碗推到孙子面前,“哎呀,我忘了浓汤了。”

陈初看她步履蹒跚,皱着眉拉开椅子,拉着她,“您可别忙活了。”

“奶奶,您休息会儿。”

陈最说完,陈奶奶犹豫了两秒,笑着坐下。

陈初不爱吃蒜,偏偏奶奶特别爱放,她挑挑拣拣的吃,“奶奶,你下次少放点蒜嘛,不好吃。”

“不识好歹的小崽子,学校里的东西比我做的好吃?”陈奶奶瞥她一眼,“要不是觉得你们高中生辛苦,我至于这么操心?”

只有陈初一个孙子在的时候,她就没少操心,毕竟一个没有母亲的家庭,孩子的生活总归容易被忽略。

现在多了陈最,心心念念的孙子终于回来了,她自然更上心了。

而且,陈最这孩子对他们的态度比较淡,毕竟隔了很多年和事,陈家人看见他总不自觉愧疚,对他的好既是弥补又是讨好。

给陈最夹了一块儿最肥的排骨后,他轻声道谢,陈奶奶心满意足的笑。

默不作声的陈初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嘴角微微抽动,目光也冷了几分,但她现在已经习惯家里人对陈最的偏袒了。

说来说去,谁让自己是个女孩儿呢。

陈最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提筷,打算给她夹一块肉。

陈初推开碗,利落的起身。

“吃饱了?”

她没回答,径直走进厨房,把碗丢到水槽里,冲了两下后,转身进自己的卧室。

“又是怎么发起脾气来了?”陈奶奶责怪的看着陈初的房门,转过头对陈最说,“她不吃,你多吃点。”

靠着门的陈初听见这话,伸手用力擦了擦鼻子,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举起手机开始刷微博。

照看着两个孙子吃完饭后,陈奶奶宽心许多,临走前,想起件事儿。

“小最,你把这个拿给初初。”

是一条围巾,天蓝色的,花纹很简单,是她手织的。

“我跟你们说,到了冬天,你们小年轻就别顾着好看了,穿暖和才最重要。”陈奶奶语重心长的叹口气,“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要多盯着点妹妹,你看她穿衣服儿哪儿有个正经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流氓。”

陈最想起陈初松松垮垮的穿搭,轻轻笑了一下。

“把这围巾给她,一个姑娘家,一点儿不懂爱惜自己,成天作精作怪的。”陈奶奶说着,又忍不住笑,“脾气也怪,就是个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