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烟对纪涵青问道:“纪姑娘,不知你眼下是否得空?”
“要看舆图吗?”
苏锦烟将纪涵青请到另一旁的议事厅,那里几位官员在等着。
今日原本就是要相商防洪筑坝之事,昨日尉迟瑾跟苏锦烟说了赈灾银两不够之后,她心里便有了些想法,只不过还需想了解具体情况后才能谋划。
因此,一大早就让人去请负责此事的几位大人过来商议,这会儿众人正在屋子里等着,见苏锦烟带着纪涵青过来,也只是稍微诧异了下。
“夫人,”蔺大人将舆图拿出来,摆在桌上:“下官听闻夫人说对筑坝之事有些看法,还请夫人直言。”
经过之前的事情,这些人对苏锦烟的能力有种深不可测的敬仰和信服。蔺大人听说她想看舆图,原本有事忙的,就立即过来了。
“几位大人请坐,纪姑娘也请坐。”苏锦烟由霜凌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也坐下,说道:“今日我请了纪姑娘过来,也是想群策群力。对于这份筑坝舆图,我昨日看后有些想法,想再与众位商讨一番。”
“纪姑娘,”苏锦烟道:“请你先看一看,稍后咱们再议。”
纪涵青的才学确实非常人能比,一份结构复杂的筑坝舆图,只看了半盏茶功夫,便蹙眉。
蔺大人立即问道:“纪姑娘可是觉得不妥?”
“是有不妥,”纪涵青道:“顺州地势西高东低,若是筑坝,恐怕只能治标不治本。”
“哦?”闻言果然众人都来了精神,问道:“那依纪姑娘之见,该如何?”
纪涵青思忖片刻说道:“依我看,堵不如疏。”
好家伙,这意思是不用筑坝了,得开沟渠,完全推翻了众人多日来商议的结果。
有些人难免面色不大好看,但观苏锦烟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就忍不住问:“夫人莫不是也如此想?”
苏锦烟摇头:“我才学平庸,自然是想不到此处。彼时看这份舆图也只是想到河流上游汛期会淹没大片农田,且河道高,下游长居住的百姓也不甚安心。”
“如今听了纪姑娘的主意,”苏锦烟道:“我倒是觉得十分可行。多开通河道,不仅有利于农田灌溉,而且,河水分渠,极大的避免了洪灾。”
“只不过...”蔺大人倒是很能接受苏锦烟的说法,但又起了另外的担忧:“如此一来,这项工程的开销恐怕......”
原本考虑筑坝也是因为这是最省力省钱的法子,但若开渠,恐怕就不止这么点了,也不知朝廷会不会同意再拨银子下来。
苏锦烟自然也考虑这个情况,便说道:“银钱之事,蔺大人不必发愁。”
“嘶——”
她话刚落,堂内有人低低震惊。
这开渠的费用可不是个小数目,尽管知晓苏锦烟是江南筱州苏家嫡女,但要揽下此事,恐怕赔上整个苏家也是不够看的。
纪涵青自然也清楚这点,因此对苏锦烟这十拿九稳的从容模样,也暗暗吃惊。
江南女子娇小玲珑,坐在宽大的圈椅上,也只占了半分。更别提她此时怀着身孕,分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柔弱妇人。
但说出口的话,足够令众人惊掉下巴,却又莫名地相信她能做得到。
苏锦烟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她笑了下:“各位大人莫急,至于我有何法子,再过几日大家便会知晓。”
出了府衙后,已是快午时。苏锦烟记着还有一批棉布运过来,便想趁还有点时间过去看看。
纪涵青却早已在门口等着她。
“纪姑娘还有事?”苏锦烟问。
“苏锦烟,”纪涵青不大自在地走到她面前:“我感谢你今日替我解围。”
“你说尉迟瑾想送你回京的事?”苏锦烟淡笑:“我不是为你解围。”
“?”纪涵青错愕。
“纪姑娘,”苏锦烟道:“我只是觉得依你的才干,可以为顺州百姓们做许多事,故才将你留下。”
听了这话,纪涵青莫名地松了口气,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苏锦烟的人情,欠着睡不着觉。
与此同时,心里又有些复杂,且渐渐地涌起了点异样的情绪。这种情绪很陌生,一时令纪涵青分辨不了。
她又说道:“我知道尉迟瑾是担心什么,只不过,我纪涵青不是那种背后算计人的宵小。你可信?”
“信。”
苏锦烟回得简短又明了,也不带半点寒暄客套。
纪涵青试图从苏锦烟眼中找一丝虚伪,但她自始至终只是平静,似乎真的信她。
为此,纪涵青愣了片刻,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僵硬地说了句“总之多谢你就是”,然后转身走了。
霜凌小声嘀咕:“这纪小姐真是奇奇怪怪得很。”
“我们也走吧。”苏锦烟道。
下午,尉迟瑾回来时,苏锦烟正在睡午觉。见她躺在软塌上,整个人窝在柔软的被褥中,脸颊睡得红扑扑的。
尉迟瑾坐在塌边含笑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