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意思呢?”夷安转头客气地问道。
烈王闭了闭眼,只觉得眼前两个孽障听不懂人话,目光不由落在了缩成一团求饶看过来的萧清的身上,许久之后,叹息一声道,“清儿,就当为了你哥哥。”
“父王救我!”萧城还在呼救,此时也顾不得妹妹了。
萧清拼命地摇头,爬到了烈王的面前,露出了哀求的表情。
她从来都知道,这个父王最疼爱她了,一定不会……
“父王给你个痛快,叫你不要这样痛苦了。”一柄剑自上而下,猛地贯入萧清的身体,这女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露悲戚,为了儿子选择舍弃自己的父亲,目中露出了怨恨来,片刻之后,伏在地上不动了。
萧清咽气的那一刻,萧城叫人同时放开,之后惊恐地看了看妹妹的尸身,竟不敢入内,恐叫萧翎一同斩杀,转身往后院逃去!
“如此,你满意了?”双手沾上萧清的血,烈王神魂仿佛都要从身体里消失了,木然地与夷安问道。
“您真是好气魄。”夷安敛目,淡淡地说道,“有这个气魄,之前只要您能够外头说一句,‘谁敢来伤害我的子女,就要从我的身上迈过去!’,哪怕是我,也未必会与你纠缠。父王,”她笑了笑,带着几分讥讽地说道,“英雄迟暮,您连当年的气魄与勇气都不见,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我们的母亲?”她看着手上的镯子,在烈王陡然看来的震惊目光里淡淡地说道,“既然无能,不如和离。”
“和离?!”刚死了女儿的烈王仿佛听到了很可怕的事情,看着抬眼看来的夷安,猛地将目光落在低着头把玩翡翠杯,并不说话的烈王妃的身上。
“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烈王颤抖地问道。
他的姬妾死的死走的走,儿女也泰半凋零,这烈王府已经凄凉到了极点,他只剩下她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只有她,陪着他走到了现在。
烈王妃仿佛觉得与他说句话都是浪费,充耳不闻。
“母亲的一切,都有我代劳。”夷安笑眯眯地说道,“母亲给您的真爱腾地方儿,您那位真爱不是在庙里么?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吧。”
多通情达理的话呢?烈王妃退位让贤,有上古遗风,只是烈王听在耳中却只觉肝胆俱裂!
真爱,真爱的都是蛇蝎女子,都叫烈王恶心!
“当年,是我错了。”和离之事,烈王不会与夷安这样的小辈对话,此时摇摇晃晃地起身,往烈王妃的方向走去,他看着她,颤巍巍地伸出双手低声说道,“是我辜负了你。只是你放心,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别人,就咱们俩,我们好好儿过日子。”
他是真的后悔了,所谓的真爱不过是哄骗他的感情与信任,背地里是他不认识的模样。所谓的子嗣都不是好的,叫他的王府都要败坏其中,与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纳妾生下这么多败家的庶子?!
“以后,我都听你的。”烈王走到半途,就叫侍卫拦下,此时央求地看着烈王妃。
烈王妃微微皱眉,只觉得满心不耐。
“母亲与您缘分尽了,何必纠缠不休。”夷安淡淡地说道,“早您干什么去了?”
“你闭嘴!”
“闭嘴之前,请您先写和离书!”夷安冷笑道,“母亲只要从前的嫁妆,别的,都归您,我想着您是赚了。”
烈王只恨此时不能一剑捅死这个挑拨离间的儿媳,却死死地看着烈王妃,只求她看自己一眼。
片刻之后,烈王妃抬头。
烈王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却见烈王妃对自己视而不见,对着夷安微微颔首。
眼见烈王妃是真的决绝,烈王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许久之后,却突然惨笑道,“古往今来,没有和离的王妃!”
一个王妃竟然想要和离,这是在挑战整个宗室的颜面,这天下,还是皇家的!
“您是真准备撕破脸对吧?”夷安本想安安静静地和离了事,只是如今烈王拿宗室颜面逼迫的情况,却也想到了,此时脸色微微一沉,见烈王闭目,显然是不准备通融,这才笑了一声,有些冷淡地问道,“想必方才,您知道我与母亲前来,未雨绸缪已去寻了宗室长辈?”
“寻他们,本是为了救阿清一命。”烈王淡淡地说道,“只是如今,也好叫人见一见你的跋扈!”
一旦夷安太过张狂叫宗室不满,这京中她就算是混不下去了。
京中宗室世家,都不会接纳她与她的血脉。
“您这想法不错。”夷安目光落在还插着烈王长剑的萧清的身体上,讥讽地笑了笑,与萧翎转头对视。
萧翎已经忍不得烈王,此时眼中露出冰冷的杀机,却还是微微点头,之后一个侍卫飞快地出了花厅。
见烈王如此,夷安竟安坐起来,只想看看谁敢来给烈王张目。
闭目等待了许久,夷安再次听见虚浮的脚步声时,抬眼就见是几位年长的宗室长者,其中泰半见过,见这几个仿佛都是与烈王走得近些,如敬王广平王等与自己交好的一个没来,就微微一松。
她都得罪烈王到死了,再得罪几个烈王的好朋友,真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几个宗室入内,目光落在脸色冷漠的烈王妃与笑眯眯的夷安上一瞬,之后落在正中萧清的尸体上,皆微微一怔面露忌惮,其中两个目中一缩,飞快地往夷安的方向看去。
还知道怕就好,清河王妃就怕他们不怕,此时就含笑起身,给众人福了福,口中和气地说道,“不知几位叔叔伯伯前来,有失远迎,这屋里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实在怠慢。”她一挥手,漫不经心地命人拖了萧清的尸体出去,这才抚掌笑道,“如今,是不是宽敞了许多?”
这话怎么接呢?大家都没有做声。
烈王对几人微微点头,之后指着夷安气恼地说道,“你唆使你母亲与我和离,罪该万死!”
“父王这话错了,莫非当年,您的真爱就想当小老婆当到死,没有唆使过您去与母亲和离扶正?”夷安眨了眨眼睛,温声说道,“都是一路人,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怎好赖在我的身上呢?”
烈王一噎。
想当年真爱想要萧安几个儿女一个嫡出的名分,他确实动了心要休了烈王妃,只是畏惧烈王妃手中的兵权,没敢。
“过去的事,多说无益。”烈王此时竟光明磊落起来,完全没有想过矢口否认什么的,默认了此事。
“和离?”宗室中,一人疑惑地问道。
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不满。
烈王府先是二奶奶闹着和离,如今烈王妃也要和离,这是不是闹得太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