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孩子转眼间便已经跑远了,叶觉非却并没有追过去,甚至于,连刚刚那个倒下的高大身影,她也不曾过去查看一二,而是继续站在破庙的院墙外面,微微抬起头来,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凑近一点过去瞧瞧。
略微考虑了一会儿,叶觉非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座破庙之中。
她没有往公孙兰和那个自称受伤的投宿之人所在屋子的方向走去,而是轻车熟路的绕到了胜通和尚所居住的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叶觉非轻轻的推开门之后,却能隐隐约约间听到一个平稳的呼吸声。
叶觉非反手关上了门,往屋子里面走了两步,不发出一丝声响。
破旧的木板床上,胜通和尚的呼吸却仿佛突然滞了一刹那般,快得几乎要让人以为只是错觉,旋即再度平和舒缓起来。
叶觉非微微蹙起了一侧的眉,然后轻声道:“我知道你醒了!”
潮湿、阴暗的屋子里一片寂静,半响,胜通和尚终于坐直了身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从破旧的窗纸里招进来的一抹冷白的月光,映在叶觉非神色莫测的脸上,显出一种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光华。
“那边屋子里受伤了然后来破庙中投宿的人,他是谁?”和胜通和尚对视了一会儿,叶觉非单刀直入的开口问道。
胜通和尚的表情还带着些完全莫名所以的茫然,看到叶觉非的手按在了她那柄极其精致、铸满了流光凛冽的金色银杏叶的轻剑上,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我、我不知道……”胜通和尚背后的冷汗几乎都要下来了,眼神惊恐语调讷讷木然的轻轻说道。
叶觉非也没逼他,而是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人是在今天才来这里求宿的?”
胜通和尚话都有些说的不利索了,只是一个劲的重重点头,道:“是今天、今天中午的时候,那人才出现的,我见他受了伤,才答应收留他几天……”
叶觉非道:“那你知不知道,刚刚公孙兰趁着三更半夜过来找他所为何事?”
胜通和尚的呼吸猛地一滞,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刚说谁来找他了?”
叶觉非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个用两柄短剑的女人,公孙兰,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假名。”
“……是她,公孙兰,公孙兰……”胜通和尚喃喃低语道。
叶觉非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若有所思,“你认识公孙兰?”
叶觉非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叫做胜通的和尚身怀武功,完全不像是在一个这么破破烂烂的城郊破庙中当住持的模样,不过,叶觉非也没在意就是了。谁知道这和尚是不是原来出身什么武林门派,然后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打击,扭头剃度出家找了个安静地方打算就这么了此残生……
胜通和尚惨笑道:“公孙兰那个恶毒的女人,我怎么会不认识她?熊姥姥、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还有许许多多江湖上恶名昭彰杀人如麻的名号,都是她一个人!江湖上谁不知道,熊姥姥专挑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毫无顾忌的毒杀无辜之人?”
“……”叶觉非就不知道。除了一个熊姥姥,其它的那些名字,叶觉非全都一个也没听说过。就连她唯一记得的熊姥姥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当初丐帮的南宫灵喊公孙兰了几声熊婆婆。
叶觉非沉默了片刻,然后径自开口问道,“她和你有仇?”
胜通和尚字字泣血,恨声说道:“我师弟张放,便是死于熊姥姥的糖炒栗子的剧毒之下!他此前和熊姥姥无冤无仇,只不过是因为,熊姥姥到了月圆之夜就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