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立刻明白了大概方向,不想知道具体细节:“去把刘恒刘启刘彻叫过来。”
刘盈没有动身,回身掩上门:“你要让他出去?如果他去干扰我娘怎么办?”
“商鞅徙木立信,如果我们自己立的法律,在汉朝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开始肆意废弃,那法碑亭就该拆了。陛下和夫人那里,我去说。”扶苏顿了顿,他知道正对面的邻居非常不安分,绝不会听天由命,努力找点好处出来:“夫人正缺一个靶子。种在院子里的小树妖每年吞咱们父亲小半年的俸禄,却不见有什么功用。”
刘盈问:“那找他们干什么?二桃杀三士么?”打算把他们仨叫过来,告诉他们高祖要夺走他们的一个名额,好叫他们去治他?借刀杀人?不能啊,毕竟是一脉相承的祖孙,他们哪能为了一块每个月都倒手的竹符互相残杀。
扶苏站起身,开始收拾屋子:“不是,唔不全是,我也不确定。是祭肉的事。。”把被刘邦推歪的桌子摆正,被他坐歪的垫子也摆正,又把地上的香炉移回原位。刚刚刘邦自己拿了一个杯子,斟了一杯水喝,他出屋去把半杯残茶泼在地上,去洗了洗杯子。顺手把种在一起的草莓和覆盆子浇了一瓢水,看叶子有点发蔫。
拿着洗干净的杯子回来时,三个人都到全了。
“突然出了什么事?我刚要去找人问窦宪是不是霍去病转世投胎。”
扶苏直接告诉他:“投胎几次之后容貌更改,就无法追踪了,阴律上写的。”
“啊……”
刘恒慢条斯理的问:“高祖要干什么?”
扶苏也不着急:“他忽然要出镇去。”
刘启父子二人齐声道:“什么!不行!别让他出去!”
扶苏叹了口气:“人无信而不立,我把法律刻在碑文上,公之于众,岂能出尔反尔。”
刘启气的拍大腿:“你傻啊,咱们都是皇帝,讲究什么言必诺行必果?”
刘恒伸手敲他脑袋。
刘彻更急,卫子夫每次见他都说地有多贵,最近太平无事,死下来的鬼都很富裕,阴间的低价飞快蹿高,真是可气啊!
“你就没有什么借口把他拦下么?”
扶苏说:“没有。请你们过来告知此事,外面有什么首尾好好收拾干净,别被他逮着。”刘邦现在对夫人算是彻底死心了,骗不回来就不会再费心思,倒是你们,拿了他如山高的祭品倒手贩卖,却不给他分一点好处,我若是刘邦我也要出去调查一番。在地府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剩什么宏图伟业么?没有实权没有兵卒,也就剩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刘彻有点着急,眯起眼睛:“扶苏公子,高祖跟你打听什么了吗,因何有此猜测?”
“刘邦为人机敏果敢,他岂不知道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你们过去不帮他搬运祭肉,近些年却带了车队,一车车的往外拉,还有你,刘彻,你每次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俊男美女侍奉你,刘邦看在眼里能不好奇嘛?”
刘彻匆匆忙忙的站起身:“我出去一趟!祖父,父亲,您帮我诱开高祖。”
他对现在的情况十分满意,卫子夫把那些祭肉拿去卖,给儿女们置办地业,她自己生活朴素,把余下的钱都拿来侍奉我。每年给我准备宴饮歌舞,按时奉上新衣服,方方面面都伺候好。如果高祖能出去,能做主,那到时候就是他享受这一切了。我要么是享受不着,要么是买的地变少。
刘恒差点说不要打草惊蛇,这词儿不能说亲爹。“彻儿你小心些,别着急。扶苏公子,我们去看看猪吧,该杀了。”
刘启瞪大眼睛瞧着他:“您还有心杀猪???哦我明白了,我太着急。”
刘彻在屋里等了一会,看他们四个人出去,说说笑笑的往另一边走,低声细语的聊着一些话题,笑的很开心,吸引了对面刘邦的注意力。
他这才出了屋,溜达到竹林附近。悄悄摸摸进出的人都觉得竹林非常安全,可以小心翼翼的出入,不会被别人发现。竹林中有一个麻袋呜呜扭动,吓了他一跳,走过去看。
麻袋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两个字【别动】。
他平时有好奇心,现在忙正经事呢,不动就不动,父亲安然无恙,儿子不在镇子里,有什么可担心的?别人倒霉管我什么事。赶紧出去找卫子夫:“你过来。”
卫子夫正身心愉快的裁布缝枕头,她现在不用再去工作了,每天在家里算账就行,每年一笔巨款进账,几个人的地都是她一个人管着,安排雇工们春种秋收,剩下的草喂一喂牛羊。还有几个女人种了亚麻,等到收获之后把亚麻线淘洗的非常精细,再仿成柔软的细线,织出布来,尽量做的又细又软。
刘彻没有敲门的习惯——皇帝们都没有敲门的习惯,他们过去连开门关门都不用干——直接进来:“卫子夫,你要小心了。”
卫子夫惊惧的抱住正在缝的枕套,差点用针扎着自己:“陛下,怎么了?”
刘彻很不高兴:“高祖要出镇子了,他的祭品最多,我们一直都没给他分酒喝,他要是找到你这儿来,怕是你要赔他一笔。别用这副样子见人,他认得你,以后出门变成男人。”
卫子夫闭着眼睛冥想了一会,无奈的睁开眼睛:“不成,陛下您别吓唬我。”
刘彻轻蔑的嘁了一声,这个女人太无聊了,夫妻关系、龙阳之好或女女都不能接受,她只要老老实实的躺着就行了,朕又没让她做什么。“不逗你,快点。”
卫子夫努力了半天,把自己深藏的记忆调了出来,让自己相信自己就是村里最好的小哥。灵魂的外表是根据内心来变化的,变成功之后赶紧换下女装——她这是另外穿的衣服,不是魂魄演变出来的外衣。“我去酒楼找王老先生去。”
“找他?”
“万一高祖不来找你我,先去酒楼问一问他们的祭肉从哪儿收来的、多少钱一车。”
“他管得住悠悠众口么?”刘彻想起他们那时候来不少家丁。
卫子夫已经换完了衣服,开始改发型:“他找的都是快要入轮回的鬼,他们都想在入轮回之前好好吃一顿饱饭,享受一番。”
两人一起去找王翦,老先生正在揉着头,和赵奢一起算账。收入的确暴涨了,账面上有些不清楚,好像有人在偷钱。商人自然愿意多赚钱,但这两位不是普通的商人,需要深剖析长久的利弊。
…
曾子说,说杀猪,就要杀猪。
扶苏伸着胳膊,刘盈给他解开织锦护腕,揣在自己怀里,又给他把袖子挽好。
相比之下刘恒惨了点,儿子站在旁边,没有半点伺候人的眼力,静静的看着他挽袖子。
刘启等他们都忙完,把衣服一脱:“帮我拿一下。”
二人跳进猪圈里,拎起这两只喂了几十年的猪:“哪一个更大?”
“杀谁?”
“七十多斤。”
“好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