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讶然:“刘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不知陛下出了什么题目,公公可否告知一二?”刘光初拱手道。
“这……若被陛下知道了,奴才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长安托着那荷包一脸为难。
刘光初忙道:“不过就对个对联罢了,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公公若能助我在陛下面前得脸,我绝少不了公公的好处。”
长安挣扎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荷包往自己怀里一塞,拉着刘光初的袖子站到道旁的树下,谨慎地左右一看,见无人,方低声道:“不瞒刘公子,陛下出的上联奴才还真看见了,奴才现在就告诉您,让您也好有些准备。陛下最喜欢有才华的人,他日刘公子在陛下跟前得了宠,可别忘了奴才。”
刘光初忙保证道:“公公放心,以后你缺什么尽管跟我说,只要我有,绝不藏私。”
长安忙行礼道:“那奴才就先谢过刘公子了。”
“那对联……”
“啊,奴才就看到了两句上联,您容奴才回想一下,第一句好似很长……有了,第一句上联是‘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长安说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刘光初。
刘光初:“……那第二句呢?”
长安道:“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刘光初:“……”
“刘公子可对得出来?”长安关切地问。
刘光初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长安想了想,道:“对不出也不打紧,若刘公子会作诗抑或作赋,陛下想必更高兴。”
刘光初顿了顿,黯然道:“还是请公公去回禀陛下,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就不过去了。”
长安见他转身想走,忙扯住他道:“刘公子,您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啊。还是您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再也不想面圣了?”
刘光初为难道:“可是,我实在是没这个才学,勉强去见驾,不是自取其辱么?”
长安道:“谁的才学都不是娘胎里带来的,不会可以看书呀。今天奴才可以替您去回了陛下,但您也别急着回去,奴才待会儿带您去书楼挑些陛下素日爱看的书回来,您这般天纵英才聪颖绝伦,又何愁学不会呢?”
刘光初才十五岁,因是刘璋最小的嫡子,素日里又被他娘给宠坏了,哪里爱看书?但想起那个容色倾国风华绝代的人,他还是勉为其难道:“公公所言甚是,那就有劳公公了。”
长安将他表情之细微变化一丝不落地看在眼中,当下也不做声,继续领着他往甘露殿那边走。
两人行至甘露殿前,长安让刘光初在外头稍等,她自己到殿中晃了一圈,出来对刘光初道已经替他跟陛下打过招呼了,然后领着他往长乐宫外走去。
刚走到紫宸门,长安一抬头,发现钟羡正从门外进来,她不紧不慢地上前行礼道:“钟公子。”
钟羡见他此番对他如此规矩有礼,心知上次自己的话真的伤到了他,让他对他生分了。他心中闷堵,碍着有旁人在场又不好说什么,眼见长安就要与他擦身而过,他道:“安公公。”
长安回身,客客气气道:“钟公子若有事,吩咐长福即可。奴才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请钟公子恕罪。”言讫,让着刘光初出了紫宸门。
钟羡愣在原地。
人果然是会变的。以前长安一见他就跟哈巴狗儿一般黏上来,赶都赶不走,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而今他拒他千里之外,叫都叫不回,他恐怕又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了。
而且此番除了不能适应之外,心里,还好似缺了一块般的难受。这算什么?失去朋友的感觉吗?
紫宸门外,刘光初问长安:“方才那人是谁?”相貌也甚是秀美俊朗。
长安道:“那是太尉之子,钟羡钟公子。”
“哦。”刘光初见长安为了他连太尉之子都顾不上招待,忍不住揣测是不是自己在皇帝心中真的很重要,方能得他如此青眼有加?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心中的郁郁寡欢顿时一扫而空。
长安领着他一路走到含章宫门前,忽停下看着他道:“刘公子,您会蹴鞠吗?”
“蹴鞠?会一点,但不精于此道。”刘光初道。
长安欣欣然道:“既然您会蹴鞠,那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去钻研诗书呢?陛下也喜欢蹴鞠啊!这含章宫中有个鞠场,陛下的蹴鞠队就在那儿训练呢,要不奴才带您去瞧瞧?”
刘光初眉目一展,道:“好。”
长安遂带着他来到鞠场。
身康体健的少年人,有几个不好动的?是故刘光初一见场上两队人马踢球踢得热火朝天,瞬间便跃跃欲试起来。
袁冬见长安来了,趁隙退下场过来行礼。
长安向他介绍道:“这位刘公子是陛下的贵客,兖州赵王爷的爱子,还不快快见礼?”
袁冬忙又向刘光初行了个大礼。
刘光初眼睛看着场上,心不在焉道:“不必多礼。”
长安见状,对刘光初道:“刘公子可要上场试试?”
刘光初有些腼腆的一笑,道:“我踢不好。”
袁冬忙道:“奴才们也才学了个把月而已,若刘公子不弃,还请多多指教。”
刘光初看向长安,难掩兴奋道:“那我上场试试?”
长安笑道:“刘公子请。袁冬,好生伺候着。”
袁冬应承。
刘光初便把锦袍下摆往腰带里一扎,裤腿往靴子里一塞,上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