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长安在他下巴上啜了一口。
慕容泓一概不给反应,仿佛睡着的脸上清晰明白地写着一行字——此人已开启“非常难哄”模式。
长安见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低头用嘴唇堵住他的耳洞,大声道:“陛下——”
热气与声浪一起震动耳膜,痒得慕容泓几乎要跳起来。
装死无法继续,他揉完了耳朵,气急败坏地一把将笑得不行的长安按在了身下,质问:“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长安笑得眼眸湿亮,蔫儿坏道:“想睡安稳觉,你一个人睡呀。”
慕容泓怔了下,看着身下头发散乱唇红齿白的女孩,点头道:“你说得对,两个人睡,原本就应该做些什么。”说着就俯下身去欲亲她。
这时张让却在内殿门外唤道:“陛下,寅正了,该起了。”
慕容泓动作一顿,懊恼地侧过脸往内殿门口看了眼。
长安却掰过他的脸,凑上来封住他的唇就是一阵舔咬啃噬,在慕容泓反应过来刚准备回吻时,她又突然放开他,笑容狡黠:“陛下,早安吻亲完了,该起了。”
第516章 萍儿之死。
长安觉得她和慕容泓的相处模式在某种程度与她上辈子所习惯的交往模式还是有点相似的,相似点之一,两人起床后就各奔东西,他去宣政殿上朝,她去掖庭诏狱审萍儿,审完萍儿还要去内卫司上班。
她带着人来到诏狱,接待她的是老熟人,鄂中。
“鄂公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长安笑着打招呼。
鄂中奉承道:“无恙,无恙,咱们这些人,能无恙就不错了,哪及安公公您步步高升呐!”
“哟,听这话是羡慕内卫司的差事,就咱俩的关系,你若想来内卫司,也就吱一声的事罢了。正好我那儿还缺人呢,怎么样,来不来?”长安道。
“安公公若是愿意提拔奴才,奴才自是感激不尽,就怕奴才能力不够经验不足,到时候再丢了您的脸。”鄂中小心道。
长安笑,道:“杂家的脸哪是那么好丢的?便真丢了,再捡起来便是。”
说话间一行来到了诏狱的刑房门前,狱卒推开刑房的铁门,鄂中让着长安进去。
长安进了刑房抬头一看,见刑架上绑着一名头发散乱浑身血迹斑斑的纤弱女子。
“这都已经审过了?”她问。
鄂中道:“刺杀端王可是重罪,所以昨天下午一送来上面就让抓紧审,等到傍晚陛下回宫,派人来传话说把人留着给您审时,就动过一遍刑了。”
“招了么?”
“招是招了了,不过……”鄂中忽然吞吐起来。
“不过什么?”长安侧过脸看她。
“安公公您还是自己看吧。”鄂中叫狱卒把昨天的审讯记录拿过来给长安过目。
长安拿在手里,粗粗扫了一眼眉梢便是一挑,幽幽道:“原是受了杂家的指使啊。”
“昨天她一交待,我就知道她不老实,您这升官发财势头正好的,凭什么指使她去刺杀端王啊?只是上头说了人要留给您审,我就没继续动她,正好您今天亲自好好审一审她。”鄂中道。
长安将审讯记录还给鄂中,走到刑架前抬起女囚的脸仔细看了看,虽是好久没打照面,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确实是萍儿没错。
萍儿本来昏昏沉沉的,被人抬起脸也只是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线,然而一看到长安,她就如同瞬间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双眼猛然睁得老大,死死地盯住长安。
“哟,看这小眼神儿,这是恨我呢。”长安收回抬着她下颌的手,坦然道“萍儿,我自问对你只有恩没有怨,为何诬陷我?”
“呸!”萍儿一口啐得长安偏过脸去。
“少在这儿假仁假义了,若不是你,长禄怎么会死?”萍儿嗓音低哑,因体力不足而有些气喘吁吁道。
“你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狱卒见长安被啐了,举着鞭子就要来打萍儿。
长安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一边去,自己掏出手帕来仔仔细细地将脸擦干净,回过脸看着一脸怨毒的萍儿,道:“所以,你陷害我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初没救长禄?”
“你明明能救他却见死不救,就是你害死了他。可笑他死之后你还把我从广膳房调到长乐宫,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只是表面对你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罢了,终于骗得你相信我,将刺杀端王这等阴私之事交给我来做,你没想过我会供出你吧?哈哈,你也有今天,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天,就是你报应的时候了!”萍儿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
“能救却未救,他就是被我害死的?他到底是为谁而死,你自己心知肚明。既然你说你刺杀端王是受我指使,证据呢?”长安平静地看着她。
“我就是证据,人是我刺杀的,我就是受你指使。你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段自然非同一般,但就算你今天在这儿弄死我,也别想让我改口。”萍儿咬牙切齿,那模样真是恨毒了长安。
看着她那恨不得咬她一口肉的模样,长安这些年来深埋心底的对长禄的愧疚之情忽然就淡了。
她跟谁都没说,她对当初没能尽力保住长禄一事其实是后悔的,尤其是后来得知连长禄的二哥都死了之后,所以她才会对唯一仅剩又傻乎乎的长福特别关照。
可是在这一刻,她心底的这种愧疚忽然就淡去了。
她不欠任何人的,就算她有能力救什么人,她也没有义务必须去救,因为好人未必有好报,更何况她原本就算不得一个好人。就如这萍儿,要不是她当初一时心软看在长禄面上将她弄进长乐宫,她哪有机会与旁人勾结做下此事来陷害她?
“看你这模样,倒是个不怕死的。只是,你不顾惜一己之命,难道连家中父母兄弟的命也不顾惜?刺杀端王,纵扯不上谋反的罪名,一个满门抄斩的大逆之罪是逃不掉的。满门老小为你的一己私怨陪葬,值吗?”长安心底恢复刚硬一片。
“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不想连累也连累了,难道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转圜不成?”萍儿脸上一片冰冷的麻木。
“有啊,说真话,我替你家保下一名男丁,怎么样?”长安道。
萍儿垂着脸不说话,似在休息,又似在考虑。
良久,她态度软了下来,道:“我想喝水。”
长安转过身,吩咐一旁的狱卒:“放她下来,给她水。”
萍儿一被从刑架上放下来就无力地坐到了地上,过了片刻,狱卒给她端来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