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女宦 第491节(2 / 2)

钟夫人:“……”

“他人呢?我去同他说。”钟慕白知道钟夫人心疼钟羡,不忍强迫他,遂决定亲自上阵。

“被他几个朋友叫出去吃饭了,还未回来。我说你急什么,好歹是羡儿的终身大事,总得他愿意将来小夫妻两个才能过得和乐,我们做爹娘的何必为了别家去逼迫自己的儿子。喏,这有新煮的碧叶莲子茶,先喝一杯消消火。”钟夫人忙站起来给钟慕白倒茶,见他还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便将他拉过来按在凳子上,一边将茶递到他手中一边道:“你要同他说,也得好好讲道理。他好不容易才回来,若你再给他逼走了,我可不饶你。”

第634章 成长

丰乐楼,钟羡正与人宴饮。能把他叫出来吃饭的人本也不多,无非是姚景砚秋皓等几个老相识罢了。不过自秋皓入了执金吾,姚景砚的爷爷姚沖成了右丞相后,两人交游日广,故此番饮宴还有几个钟羡并不太熟但却有资格与会的青年才俊在。

一桌人年纪阅历家世都相差不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这边正热热闹闹地吃着呢,雅间的门陡然一开,慕容珵美一副欲进来的模样,看到室内场景却又是一愣,随后拱手致歉道:“抱歉抱歉,我走错门了。”

“诶,看慕容公子这话说的,大舅哥到妹夫房里,怎么能叫走错呢?”一名与姚景砚同来的杜姓男子语带笑意的大声道。

慕容珵美闻言,笑而不语,似是默认,看了桌上钟羡一眼便大大方方走进门,跟众人打招呼。

众人一一回过礼,钟羡突然对慕容珵美道:“杜公子方才说大舅哥进妹夫房里,不知在座各位谁与慕容公子做了姻亲兄弟,钟羡回京不久,孤陋寡闻,在此先恭喜二位了。”

他这话一出来,满屋子都安静下来。席上众人面面相觑,慕容珵美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姚景砚就坐在钟羡身边,闻言咳嗽一声,侧过身对钟羡道:“文和,此人不就是你?太尉府与大司农家议亲已久,整个盛京都已经传遍了,难道你不知?”

钟羡俊眉一皱,道:“不知。”

众人又是一番沉默。

姚景砚干笑道:“那想必是你回家养病,钟太尉与钟夫人之前关切你的病情,是故还未有空与你提及。倒是我等嘴快,先漏了口风。”

钟羡看着姚景砚,正色道:“既然我回来月余我爹娘还未与我提及此事,那想必我钟家还未去大司农府下聘吧。若已下聘,我爹娘不可能不告诉我。男女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未曾下聘,便是八字还未有一撇,姚兄你身为右丞相之孙,理应谨言慎行,何故人云亦云?岂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此事最后不成,我自无妨,你却叫慕容公子的妹妹如何自处?”

“听钟公子此言,仿佛甚不赞同与我家联姻。莫非钟太尉之前与家父所议,钟夫人来府中相看我妹妹,都是在戏耍我家不成?”慕容珵美不悦道。

“慕容公子切勿动怒,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凡事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眼下你我两家并未有联姻之实,外头便疯传令妹要做我钟家的媳妇,若我一个不好旧病复发死了,那令妹岂不是要背负克夫的名声?明明我钟家连聘都未下,却要令妹无故负此恶名,对令妹何其不公?慕容公子你以为如何?”钟羡不紧不慢道。

慕容珵美见他为了自圆其说竟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来咒,气得一甩袖子转身便走了。

满桌人都看着钟羡。

秋皓目瞪口呆地说:“文和,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文和吗?”

钟羡微笑:“怎么不是?你觉得若我有妹妹,我会在男方未曾下聘之前任由旁人在外头如此议论她的婚事吗?”

秋皓瞬间回神:“不会。”

钟羡道:“这便是了。我分明是为他家考虑,他却怫然而去,非我得罪,实乃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众人无话可说,于是纷纷拿起酒杯,又开始说笑饮酒。

这一番饮宴下来,钟羡回到府中时夜已深了,也无人找他麻烦,遂一夜无话。

陛下虽封他为御史,却并未规定他到任的时间,只叫他自己酌情而定。是故第二日钟羡还能一早起来准备陪同钟夫人去上香。

钟夫人都把捐给庙里的一应米粮布匹准备好了,大司农府却匆匆来了一名仆妇,说她家小姐昨夜偶感风寒,今早便发起热来,天清寺恐是去不了了。她家夫人特派她来告知一声。

钟夫人打发了仆妇,一脸疑惑地望着钟羡道:“我家不曾推脱,他家倒自己推脱了,这是何故?”

钟羡心知肚明,口中却笑道:“许是大司农夫人见我病着回来,以为我身子病弱,反悔了吧。”

“胡说。”钟夫人虽知这是钟羡的玩笑之语,心中却忍不住怀疑确有这个可能,否则他家推脱什么?一想到自己儿子被人挑拣嫌弃,她就心中不悦,绷着脸道:“既如此,那我们自去我们的。”

“是。”钟羡小心地扶钟夫人上了车,自己依旧骑马在前头开路。

母子二人带着家仆到了天清寺,迎面遇上太史令夫人。

太史令夫人应是比他们来得早,他们刚来,她那样子却似要回去了,眼眶微微红肿,由一名少女扶着,跟钟夫人见了礼。

“每次为娘看到孔夫人,这心里便难受得不行。她膝下也只有一个嫡子,好端端地出去给陛下办差,谁知就一去不回了。这孔公子死后,虽陛下给了极大的哀荣,可这对于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来说,有什么用?”送走了孔夫人,钟夫人一边与钟羡往天清寺里走一边道,“你出去这一年,又是江岸决堤又是农民起义的,有什么坏消息你爹他总想瞒着我,可我这心里就记挂你一个人,你的消息,哪是他想瞒就能瞒得住的?那阵子也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觉着人整天浑浑噩噩,魂儿也不知飘在何处,唯恐哪天有个不好传来,那娘定然是与你一同去了的。”

“娘,您别说了,都是孩儿不好。”钟羡此刻心中宛如刀刺一般,自己这一出去,累得爹娘日夜悬心不说,还害得孔仕臻为他而死。方才见孔夫人那样,思及孔家如今唯剩老弱妇孺,怎不可怜?人命无贵贱,长安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他而已,这笔人命债,从根子上来说,是他欠孔家的。

“娘知道,你现在回来了,娘说这些也是多余。你别嫌娘啰嗦,娘只是觉得后怕而已。”钟夫人掏出帕子揶了揶湿润的眼角,对钟羡笑道。

钟羡扶着她上了台阶,往大雄宝殿去。

钟夫人上了香,顺便替钟羡求个姻缘签,结果中了上上签,高兴得立马捐了大笔香油钱,带着哭笑不得的钟羡回府去了。

到了府中,钟羡将钟夫人送回赋萱堂。钟夫人要理账,钟羡本欲告退,回身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来,唤:“娘。”

钟夫人目光从账本上挪开,看着他问:“何事?”

钟羡对前来和钟夫人对账的钟府管事与左右丫鬟道:“你们都且退下。”

钟夫人见他屏退下人,知道他恐怕有要紧的话要说,遂放下账本洗耳恭听。

人都出去了,钟羡来到钟夫人面前,面上有些赧然,问:“娘,方才孔夫人身边那个,是孔府千金么?”

“是啊,孔夫人一共育有一子二女,除了孔公子和宫里的大女儿,便只剩身边这个小女儿。你……何故问起她来?”钟夫人心中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相信,毕竟钟羡除了以前莫名说过心仪一女子外,从未在男女之事上有过任何表示。

“母亲可否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位孔小姐可曾许配人家?”钟羡耳根发红。

钟夫人惊讶地站了起来,道:“羡儿,你莫非……看上了她?”她努力回忆方才在寺中见到那位孔小姐的情形,十五六岁的少女羞怯得紧,连头都没抬。钟羡怕是连她的脸都未看清吧,能看上她什么?

她心中惊疑不定,那边钟羡却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