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昉朝空中抛出一道传讯玉符。
石德不敢置信,他面露受伤的神情,道:“你不认我,你不认我是不是因为他跟他娘?”石德一指叶赟,指着叶赟那张与甄隐有八分相似的脸蛋。
甄隐还未说话,秦昉先呵斥道:“秦师弟,你心魔入体了吗,这等荒唐话也敢说出口!你是石师叔之子,与甄前辈有什么关系。还不速速向甄前辈道歉!”
石德瞪了秦昉一眼,转身跑了。他才不道歉,明明是甄隐的错。
秦昉朝甄隐道歉道:“甄前辈,宗门弟子无状,唐突前辈了,我替他向您道歉,我会让石师叔好好管他的。”
甄隐冷淡的点点头,大度的没计较。只是石贤之子为何将他认为父?石贤与他关系一向不对付,起初是因为他实力稳稳压对方一头而引来对方厌恶,后来是据说石贤恋慕之人喜欢他而对他刀剑相向,虽然当时他没瞧出石贤恋慕之人是谁,可是石贤大婚时他见过他道侣,那安沁女修他并不认识。
他一直认定后者是外人误传,此时听石德之语,莫非此事为真,且另有隐情?他将其中关系撸明白之后,对石贤印象愈发不好。
不过他并依旧不认为这事与他有关系,很快将之抛之脑后。
秦昉将三人引至主峰峰顶,顶峰峰顶之上云萦雾绕,云雾萦绕之后大殿隐没其中。大殿之外庭院之旁有石碑乱矗崖边,看似杂乱又遵循一定的规律。
宫殿之前,有一微胖白面中年修士负手迎立,他面带浅笑,那笑容温和无害。
他便是器宗掌教是安大师。
“稀客稀客,甄道友难得来我器宗一趟,必与我浮白半宿。”他笑着上前迎接甄隐,不过视线之中瞧见甄隐身后的叶赟,眼底闪过意外之色。不过很快安大师收拾好情绪,胖乎乎的面色带着喜色。
甄隐瞧见安大师,面容一缓,道:“自然,不过烹茶煮酒之前,得先安排我这两位后辈。”
南嘉木飞快地撩视了两人一眼,心中若有所思,他戳戳叶赟传音道:“安大师与甄伯父,很熟啊。”
叶赟“嗯”了一声,道:“安大师与我父亲相熟,我父亲又是甄伯父的表弟,甄伯父与安大师相熟,并不奇怪。”
南嘉木心道,原来是叶赟父亲的旧识,难怪当初叶赟提起安大师面色有些怪异。叶赟并不喜欢他父亲,也不想受到他父亲的恩惠。
安素听了甄隐的要求,目光落到南嘉木和叶赟之上,慈爱道:“原来两位贤侄对炼器感兴趣,昉儿,去组织下交流会,带他们去见见你师弟。”
“是,师父。”秦昉朝安素行了一礼,转身对叶赟与南嘉木道:“两位师弟,与我来吧。”
因为甄隐要在器宗待上一段日子,秦昉带南嘉木也叶赟去了半山腰处主峰弟子洞府聚集地。按理说金丹修士有开峰称小峰主成为门内长老的资格,但若是不舍离开器宗九大主峰的金丹,依旧称为弟子。
这处便是掌教金丹弟子聚集处。
他秦昉在自己洞府旁边划出一块地,对南嘉木与叶赟道:“两位师弟既为道侣,是否住在一处?”
南嘉木点头,朝秦昉笑道:“谢过秦师兄了。”他伸手取出一块黑石,将他往那地面上一抛,黑石迅速化作简陋的石屋落在那块地皮之上。
秦昉见这法屋粗糙简陋,不由得皱起了眉,这样的炼器手法,这样的炼器水平,未免太低了些。他心内叹息了一口气,心中盘算明日该邀请哪些师弟。住在附近的师弟身为器宗精英弟子,性子难免会傲一些,万一因为嫌弃这两位师弟炼器水平而得罪了这两位师弟,只怕两边都不好看,所以邀请人选,需慎之又慎,最好来的那些师弟温柔脾性好、心胸宽和,且好为人师。
秦昉还在琢磨人选,南嘉木与叶赟便将住处布置好,秦昉眼底闪过诧异之色,瞧不出两位师弟炼器水平不行,阵法禁制能力顶端,或许以炼器之法交流阵法禁制?
有其他修士瞧见秦昉过来打招呼的,瞧见禁制里边粗造滥制的石屋,当即不客气的笑出声,道:“这是哪位师弟的作品,跟初学者一样。”
南嘉木心道,可不是初学者炼制的么,炼制几十年了呢。
秦昉怕南嘉木与叶赟尴尬,忙道:“这叫返璞归真,不拘于外物。有修士喜欢华丽,有修士喜欢精致,有修士喜欢异类,有修士喜欢简洁,没人风格不一,才有了炼器的多姿多彩。所以,这位师弟喜欢古朴,也是一种风格。”
南嘉木听着秦昉煞有其事地解释,心中对他好感更甚,也没出声反驳,默认自己喜欢古朴粗糙的。
“什么喜欢古朴风格,这是幼儿堂没毕业吧,宗门内十岁小修都比这水平高。”一名穿着紫色服饰的金丹修士缓缓走来,眼底闪过鄙夷讽刺之意,“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自己会炼器了?师兄,你该去缇医师处瞧瞧眼睛了。”
第102章
来者是他师弟韩彬, 他师叔韩佑的亲传弟子。
他师叔是他师父的同脉师弟, 他师叔当年竞争掌门之位输了后,一直不服气,一直与他师父别苗头, 连带着他门下弟子也与师父门下弟子争锋相对。
特别是眼前这位,更是将与他作对发扬光大。
秦昉凝眉,道:“师弟, 你这话谬矣, 愈是简朴愈是自然, 犹如万法终究归一。”秦昉不赞同地望着韩彬, 继续道:“而且我们从小便学习, 不要小看任何一位炼器师,‘三人行必有我师’,或许他们炼器水平不如我们,但他们能给我们提供更多思路。炼器一道不能敝帚自珍,而应海纳百川。”
秦昉说话客客气气的,但他就差明说, 师弟, 你狭隘了。
韩彬气得双眉倒立,冷笑道:“师兄这张嘴愈发刁钻了, 若你说的‘师’是指这种小孩儿闭着眼都能炼出的水平的话,那恕我宁愿自珍。‘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师兄爱与‘鲍鱼之肆’为伍, 我却不敢, 我怕炼器之道不进反退,而不自知。当然,师兄是不甚在意的,毕竟师兄深受门内弟子上下爱戴,炼器水平差点又没关系,下一任的掌教,谁敢质疑。我没师兄的底气,唯有钻研炼器之道聊以自慰。”
韩彬冷笑地瞧了南嘉木一眼,掸掸衣袖慢条斯理继续道:“炼器不是谁都能玩的,若是随意捏块泥巴,挖空个石头便以为自己是炼器师,炼器师门槛未免太低。各种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都能自称炼器师,简直侮辱炼器师这个名头,恕师弟耿直,我耻与此辈为伍。当然,我并非针对师兄朋友,若觉得冒犯的,不过是对号入座,却是与我无关的。”
秦昉不赞同的望着韩彬,好似瞧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师弟,世界之大,炼器之流之广,谁也不敢说自己在炼器之途已臻化境无须再以旁人为师。而且,天下能人倍出,看似简单粗糙的,其中炼器手法未必不精深。有时候愈简愈难,不要小看任何人。师弟啊,骄傲是好事,自傲却不是。”
韩彬最讨厌的便是秦昉这个眼神,好似他做什么都是无理取闹一样,从小到大被他这种眼神坑多了,韩彬心理性厌恶,他瞥过眼冷笑:“谦卑是好事,自卑却不是,修士还是要有点傲气的。”
“师弟,这两位是玉泉宗甄隐甄师伯的子侄,不要让贵客看了笑话。”秦昉眼底暗藏警告之意。
南嘉木一直笑眯眯的在旁听着他们师兄弟吵架,无论韩彬如何拉踩自己,嘴角弧度未曾变化半分,看似浑不在意,又好似没听明白韩彬话里的意思。
直至此时,南嘉木见秦昉这般言语,方笑道:“我觉得这位师弟说的不错,不是什么人都能称为器师的。不才学习炼器不过十余年,在器宗诸位高才面前,确实是班门弄斧,不敢以器师相称。”
韩彬面露得意之色,挑衅地望了眼秦昉,又给南嘉木一个“你小子懂事”的眼神。
本来这对师兄弟斗法南嘉木不准备掺和,哪怕韩彬那般贬低于他。怪只怪秦昉不该将他拉进战火,并给他稳拉韩彬仇恨值,让他与叶赟只能亲近他这一派。
毕竟,若秦昉真心真诚,便该在斗法之前亮明他与叶赟的身份,而非斗法之际。
虽然按照甄隐与安素的关系,他与叶赟确实该更亲近秦昉这一派,但主动的和被算计的,区别很大。
秦昉这手段在他面前还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