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出了这个门,这门亲事不要再多言一句。”朱凌岳冷冷道:“若是还有别人知道,谁知道,谁自己拿根绳子吊了脖子。”
朱凌启不敢多言,转身离开。
朱凌岳叹了口气,道:“费大人,让你见笑了。他是我最小的兄弟,都说父母疼爱断肠儿,他被父母娇惯过甚,所以……罢了。费主事,甘侯既然愿意将妹妹许配我朱家,这是一桩大事,此时由你全权操持。年过个把月,年后送过来,路上也要一阵时间,还有两个月时间,你先操办着,银子从总督府的账房支取,不过这事儿暂时不宜对外宣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卑职理会了。”费清起身来,“朱督,还有一桩事情,年后甘姑娘前来天山,势必要经过西关境内,天山和西北军结亲的事儿,未必能够严严实实的封锁住,如果楚欢那头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中途派人拦截?他们若是从中作梗,拦住甘姑娘,这门亲事……!”
“甘侯是个要脸面的人。”朱凌岳淡淡笑道:“这门亲事,只要他赞同,就不会有问题。如果到时候送人过来,楚欢派人拦截,只会让甘侯脸上更加无光,那可是重重打了甘侯的脸面,效果比甘侯嫁妹过来还要好,这一点楚欢十分清楚,而且甘玉娇途径西关境内,楚欢不但不敢胡来,非但要保障甘玉娇的安全,甘侯的妹妹要是死在西关境内,你想甘侯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费清立时笑起来,道:“朱督所言极是,是卑职多想了。”
等费清告辞退下,朱凌岳立刻让人找来总督府大管家赵徐良,赵徐良急忙过来,朱凌岳含笑问道:“老赵,你跟本督已经快有十年了吧?”
“老爷,再有两个月,就整十年了。”
“是啊。”朱凌岳感慨道:“时光匆匆,一眨眼就十年了,这些年也多亏你在我身边,才让我少操很多心。”
赵徐良忙道:“老爷对小人恩重如山,如果不是老爷,小人今日也不能有这个样子。”
“我已经给沙州知州去了信,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这里委屈着,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启程去往沙州,那边有了官职的空缺,倒也是个好缺,你明天去赴任。”朱凌岳温和道:“到了那边,沙州知州自然会有安排,你好生地做事,你是从我身边出去的人,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让你去办。”
赵徐良又惊又喜,虽然总督府大总管是个好位置,狗仗人势,天山上下官员见了他都客客气气,但是做一个大总管,毕竟是奴仆,能够任职,那可就是官身,光宗耀祖的事情,虽说从仆从变成官员并不多见,但是这几年朱凌岳任人唯亲,赵徐良那是一清二楚,今日得此恩遇,心下是欢喜无比,听朱凌岳的意思,沙州是有个好缺留着自己,只要用些力气,日后前途无量,跪倒在地,“老爷,小人只想留在你身边,日夜伺候老爷……!”
“你都五十多的人了,我虽然舍不得,却也不能误了你的前程。”朱凌岳扶起他,“总要有个官身,为子孙后代想一想。不用多说了,你现在就收拾一番,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二管家吧,明天一早出发,路上多加保重。”
赵徐良哽咽着叩头离开,等到赵徐良离开,朱凌岳又召来总督府的护卫统领,淡淡道:“明天一早赵徐良要往沙州去,找个偏僻的地方,干得干净利索一些。”
护卫统领并不多言,领命而去。
朱凌岳回到座中,端起茶杯,喃喃自语:“祸从口出,为何天下那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徐良不明白这个道理,肖恒却是对这个道理十分清楚,肖焕章派他往朔泉秘密会见楚欢,他自然不可能透出一点儿风。
几日下来,将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完毕,便准备秘密启程前往朔泉。
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楚欢心里一定很不开心,此番前往,自己必须要化解楚欢的猜忌,只是在现在,他最大的依仗,只能是楚欢。
按照他的心思,肖静谦之死,精心地将线索往朱凌岳那边引,如此一来,肖焕章与朱凌岳有着深仇大恨,必然会联合楚欢,共同对付朱凌岳。
效果似乎很不错,但是肖焕章处理的方法,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肖焕章老奸巨猾,竟然想出引蛇出洞的诡计,想要在明面上和楚欢针锋相对,引出天山军,可是如此一来,却造成了楚欢那边的迅速反应。
这不是肖恒想要的结果,肖恒也明白,这也不是楚欢想看到的结果。
想到与肖夫人媾和的把柄抓在楚欢的手中,肖恒就感觉头顶上悬挂着一柄利剑,他不知道这柄利剑何时会落下来。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肖恒手中握着一件乳白色的肚兜,从前那方肖夫人用过的锦帕被楚欢拿走,在离开古水寺的时候,他从肖夫人身上又要了这件肚兜,肚兜是肖夫人身上穿过,并没有洗过,上面还残留着肖夫人身上的体香。
回到俞昌,他没有多少机会能和肖夫人在一起,更没有机会享受叔母那让人欲仙欲死的床上功夫,只能每夜拿着这件肚兜,睹物思人,回想着两人颠鸾倒凤的香艳场面,将肚兜蒙在脸上,贪婪地吸吮这上面的味道,脑海中正回想肖夫人那滚圆丰满的雪白肥臀以及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媚态,耳边甚至似乎响起了肖夫人那放浪的娇吟,忽听得“咔嚓”一声响,肖恒反应倒是迅速,立时将肚兜塞到枕头下面,坐起身来,就见到窗户打开,一道人影从窗外跳进来。
肖恒豁然变色,他记得清楚,自己的窗户拴上了窗栓,这人不但打开了窗户,还堂而皇之地翻窗而入,当下抽过放在床边的利剑,心下惊骇,莫不是半夜三更,有人要来行刺。
那人一身黑衣,却并没有蒙面,戴着一顶皮毡帽,关上窗户,回过身来,看着面显吃惊之色的肖恒,“肖公子,一别多日,最近可好?思君甚切,所以特来一见!”
屋内点着灯火,肖恒看清来人的脸,神色大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中显出不敢置信之色。
第一三六一章 险恶用心
“楚……楚督……!”半晌过后,肖恒长叹一声,回过神来,但随即脸上立刻显出紧张之色,丢下手中长剑,往门窗边上听了听,确定门窗关的极为严实,这才回身来,却发现楚欢已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甚至还翘着二郎腿。
肖恒走过来,在楚欢边上的椅子坐下,苦笑道:“楚督,你真是神鬼难测,我见过的人也无数,可是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今北山和西关开战在即,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肖公子以为这是危墙?”楚欢含笑道:“本督倒不觉得,莫非在肖公子的府上,本督不安全?”
“在这里,当然会很安全。”肖恒无奈道:“可是出了这座府,外面我就不敢保证了。”身体微微凑过来,“楚督,都说你在朔泉,你怎地像变法术一样,出现在这里?”
楚欢微笑道:“本督说过,思念肖公子,所以特来拜见。”
“楚督莫要取笑。”肖恒显然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缓过神来,叹了口气:“楚督孤身前来,虎胆龙威,当然不是只为了看看我。”
“肖公子,你的密信,我收到了。”楚欢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道:“但是我看不懂!”
肖恒一怔。
“你说过,肖静谦一死,肖焕章必然会派人前往朔泉,联合我西关共同讨伐朱凌岳。”楚欢凝视着肖恒,“但是现在北山陈兵边界,竟然要对我西关用兵,你那封密函,我看了几遍,实在不明白,所以特来亲自讨教。”
肖恒想了一下,才道:“楚督,朱凌岳雄踞肃州和沙州二地,肃州山峦众多,地势险要,关卡也是多如牛毛,许多关隘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若是强攻,便是联合两道兵马,也未必能够攻进天山。”
“哦?”
“所以肖焕章的打算,是要故意让人以为他是将肖静谦的死算在楚督的头上,尔后发兵佯攻西关。”肖恒解释道:“朱凌岳看到北山和西关起了纷争,必然是坐不住,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并整个西北,做名副其实的西北王,如此大好良机,他当然不会放过,必然会出兵从西路攻入西关,只要他天山兵一出来,北山军便会趁势攻入天山,拿下他的老巢,随即两路夹攻,朱凌岳必败无疑。”
“妙计,妙计。”楚欢含笑道:“你是说,肖焕章攻打西关,并非是真的攻打,只不过是想佯攻西关,引出朱凌岳的天山军?”
“正是如此。”肖恒见楚欢脸带笑容,顿时觉得气氛轻松不少,“楚督,肖焕章这计策,倒确实是巧妙的很,朱凌岳便是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这是我们在演戏。”
“如果当真如此,自然是大大的妙计。”楚欢叹道:“本督只怕是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肖恒一怔,摇头道:“应该不会,肖焕章已经确定肖静谦是死在朱凌岳的手中,他如今对朱凌岳深恶痛绝,有杀子之仇,恨不得食朱凌岳的皮肉,怎可能放掉朱凌岳不打,反倒要和楚督一决雌雄?”
楚欢笑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如果肖焕章不觉得肖静谦是朱凌岳所杀,而是要将肖静谦的死算在我的头上,那他出兵西关,也就不足为怪了。”
肖恒身体一震,皱眉道:“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