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
朱凌岳神情严峻,“本督命你率领五千骑兵,天亮之后,在贺州城北面出发,向北移动十里地,然后向青原马场方向挺进,必须保证与撤走的西关军齐头行进,但是相隔十里地的距离,在西关军退到青原马场之后,你所率骑兵一部,也必须在青原马场北面严阵以待,可有疑问?”
“末将并无疑问,末将遵令!”
朱凌岳点点头,又喝道:“狄人杰何在?”
一将上前,肃然道:“末将在!”
“本督令你率领五千骑兵,从贺州城南面出发,所令与顾良尘相同,与西关退军保持十里距离,在他们抵达青原马场之时,你所部也必须在青原马场南面等候。”
狄仁杰凛然道:“遵令!”
“顾金刚,姚文元,张贺!”
“末将在!”三名武将齐出。
“本将领顾金刚为主将,姚文元和张贺为副将,统帅一万五千骑兵,中路挺进,跟随在西关撤军之后,保持十五里地之距离,等到他们抵达之后,不必即刻发起攻击,等候本督军令!”
“末将遵令!”
“盛宣同,明季!”
剩下两名部将一起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你二人率领其余兵马,与本将作为后阵,随后出发。”
“遵令!”
“诸位将军,军无纪不胜,此次出战,事关重大,毫无情面可言,若是有违军纪,决不轻饶,必将从重发落。”朱凌岳神情凛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沙场之事,决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对西关军有丝毫的轻视,古往今来,多少战事之败,便是因为轻敌二字所致,本督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天山军的身上!”
“末将知晓!”众将齐声道。
朱凌岳微微颔首,“各部到达指定位置之后,没有本督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若有贪功心切,自行其是者,杀无赦。西关战事,就在此一举,只许胜不许败,诸位将军定要拼死用命,若是功成,无论将领兵士,都将有重赏,决不食言!”
朱凌岳恩威并用,诸将自然是士气大震。
“朱督,那……甘侯怎么办?”侯金刚轻声问道。
朱凌岳叹道:“青原马场一战,本督倒真不希望西北军也过去凑热闹,以我们的兵力,足以吞掉楚欢,西北军一旦参与进去,到了朔泉,以甘侯的性子,就算西北军没有立什么战功,但是却绝不会少向本督索要东西。”
“怪不得他们攻打贺州城那么有劲,只因为朱督将贺州封给了他。”侯金刚握拳道:“就怕到了青原马场,甘侯的西北军就不会那般用命了……到时候反倒是影响了我军的士气。”
“不过末将倒觉得,由西北军在旁,就算他们不拼命,却也向世人表明楚欢是咎由自取。”部将狄人杰道:“天山军和西北军同时出手,也才能落实楚欢的反叛之名!”
朱凌岳含笑道:“人杰所言极是,西北军真要是不愿意拼命,但好歹也是一面旗子,有了这面旗子,对西关军士气也是一种打击。”
次日黎明曙光刚刚显现,天山军营便已经开始动作,搅乱了黎民的沉凝,顾良尘和狄人杰各自带领五千骑兵,从军营率先开拔,马蹄声声,两条黑色的长龙从天山军营一分为二,各自向制定目标挺进,人喊马嘶,声势颇壮。
等到两只骑兵分队离开之后,天山军主力也已经开始收起了营帐,盾牌手、刀斧手、长枪手、弓箭手,交错掩映,列阵之后,侯金刚所率骑兵主力已经率先出发,后阵主力则是由朱凌岳亲自率领,装运了粮草物资,也开始向东边开拔。
天山军阵行进整齐有序,除了派出去的骑兵之外,朱凌岳身边还留有一千精锐骑兵,在朱凌岳中军两翼游动。
骑在骏马之上,朱凌岳抬头望天,天空洁净,今天看来是个好天气,他喃喃自语:“楚欢,你我一战,就在此番,成王败寇,在此一战!”
第一四五八章 兵出鹰涧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金戈。
方圆数十里地的青原马场,放眼望去,一片绿茵茵之色,在马场中间,已经扎下了简单的帐篷,楚欢此时并不在帐内,而是坐在马场的一块空地上,抬头望着碧蓝的苍穹。
西北的气候恶劣,风沙时发,但却并不代表永远看不到蓝天白云,至少今天就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
望着天上漂浮的云彩,楚欢心中并不安宁。
世事如云,楚欢深知,在这苍穹之下,任何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渺小,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当初在刘家村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轨迹在短短几年之内竟然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是一介布衣,可是今日却已经是大权在握的西关道总督,老天爷似乎总喜欢和世人开玩笑,让世人明白,天从不遂人愿。
他当初回到刘家村,无非是想给家人最后一个安顿,也让自己了无牵挂,可是一路走下来,与尘世的牵绊却是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多。
爱恨情仇,人生五味。
这些或许并不是楚欢所要,但是上天却还是戏谑般地送给他,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样的人生,是否真的适合自己。
“楚督,你有心事?”祁宏走到楚欢身边,汗流浃背,也是一屁股坐了下来。
楚欢不同于普通的官员,他虽然身居高位,却并无架子,祁宏当初跟他出使西梁,然后被楚欢从近卫军中挑选出来跟随自己,一直都是以兄弟相待,祁宏知道楚欢的性情,知道楚欢实际上是个很随和的人,心中虽然十分敬畏,但是跟在楚欢身边时,并不拘束。
楚欢看了祁宏一眼,并没有立刻说话,沉默一阵,终于问道:“你说如果朱凌岳的大军杀到这里,我们有没有取胜的希望?”
祁宏一怔,倒想不到楚欢出口就是这般问,犹豫了一下,才道:“无论是战是败,卑职都会跟在楚督身边,如果有刀砍过来,卑职定然是先为楚督挡了刀再说!”
楚欢哈哈一笑,拍了拍祁宏肩膀,道:“这样的话,应该是出自白瞎子之口,你怎么也会说?”
“这是卑职心里话。”祁宏叹道:“楚督,跟了你这么久,你待卑职如手足,卑职也被大人带的娇惯了,恐怕护卫不了别的人,如果这次真的要血洒沙场,卑职是铁了心要和楚督同生死。”
“我相信你。”楚欢微微点头。
祁宏道:“楚督也不必多想,朱凌岳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并不见得有多可怕。他手底下那几万人马,看起来声势极壮,但是真要说起来,真正能打的,恐怕也就只有他原来所属的那几千禁卫军,其他的兵马,都是这两年招募起来,没有经过战场的实战,与我军相比,还差了一大截子。”
“哦?”楚欢嘴角带着笑意。
“楚督,卑职这可不是瞎说。”祁宏正色道:“卑职刚当兵的时候,每天也跟着训练,自以为本事够了,第一次出去砍人,那腿脚就有些发软,平时训练的东西,那时候全都忘记了。说起来,当兵的杀人就像吃饭一样容易,可是没杀过人之前,那感觉可就完全不同,这杀人毕竟不是杀鸡杀狗,不是拎了把刀就有勇气杀人,如果大战之时,将一群新兵推上去,那就等若是让他们送死,所以新兵上阵,都有老兵带领,跟着老兵活下来的,经历过生死,才能慢慢变的坚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