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第796节(2 / 2)

老者笑道:“将军年岁也很大了,但是精神还好,将军有几个儿女?”

“老了。”雷孤衡笑道:“我也有两子一女,早已经成家立业,不过长子此番随我出征,已经血洒疆场。”

老者一怔,随即问道:“将军的长子战死沙场,将军为何还能发笑?”

“你不明白。”雷孤衡摇头道:“身为军人,马革裹尸还,战死沙场,其实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他在战场上没有退缩,力战而死,是我雷孤衡的好儿子,没有给我丢人。”

老者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什么,问道:“将军,这里守不住的,你这里还有战马,你手下的这些战士都很勇敢,为何不骑马突围出去?”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归宿。”雷孤衡抬头依旧望着残阳,“我是帝国的将军,最后丢城失地,到现在连你们这些百姓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何脸面继续往北走?”

老者叹道:“你是一个好将军,只可惜……没有一个好皇帝。”

雷孤衡皱起眉头,看了老者一眼,只见老者神情平静,犹豫了一下,终是苦笑道:“每个人都难免会做错事情。”

“凡夫俗子可以错,皇帝却不能错。”老者声音苍廖,“凡夫俗子错了,无非是毁了自己,最多也就是毁了一个家,而且浪子回头,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皇帝错了,毁掉的就是一个国,毁掉的是无数家,而且……永远也回不了头……!”老者神情淡漠,将手中的饼塞到雷孤衡手中,转过身,佝偻的背影缓缓走开。

雷孤衡握着那块饼,沉思片刻,忽然将饼收入怀中,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长弓,挂上箭盒,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身厚重的甲州,背负箭盒,腰佩战刀,手持长弓,身形依然是挺拔如山,没有一丝弯曲,沉声道:“牵我战马!”

无数天门道众在道观门外暂作歇息,等着一声令下,发起下一次攻击,一名头缠紫巾的头目已经大声道:“都听着,里面的人已经坚持不住,他们没有多少人,雷孤衡就在里面,上面有令,谁要是拿住了雷孤衡,重重有赏。”

道众们都是一阵呼吼。

天门道大小首领,便以头巾作为区分,分为红、黄、紫、白、蓝五色,红巾只有将道七雄的七名大将可以缠绕,这人头缠紫巾,也算是天门军中一名中级将领。

这名紫巾将领正在为手下的道众们鼓起,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嘶声,随即听到不少道众大叫道:“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紫巾头目回头去看,脸上微微变色,只见到一匹战马竟然从院内跃过门前的障碍,如同天马一般,飞跃而出,后面几十匹战马紧随其后,纷纷跃马而出,当先一骑老当益壮,一马在前,在身边众多骑兵紧紧跟随。

紫巾头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想要突围而走,厉声高叫:“第一个就是雷孤衡,都给我杀上去,杀啊!”

他倒是悍不畏死,已经拔刀迎过去,后面一众道众也是呼喝着迎上去,雷孤衡神情冷峻,二话不说,反手取箭,竟是一次取了三支长箭,弯弓搭箭,“嗤嗤嗤”三箭齐发,快如流星,冲在最前面的包括那名紫巾头目,瞬间就被长箭穿喉。

三箭齐杀,竟都是穿喉而没,这份手段,让后面的群匪大吃一惊,哗然散开。

雷孤衡神威凛凛,毫不停止,率领身后的三十多名骑兵冲上前来,已经换弓为刀,刀光飞舞,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来去如风,只见到刀光闪过,惨叫连连,虽然人人都想抓住雷孤衡立下奇功,可是真要看到雷孤衡,却又如同遇到神祇一般纷纷躲开,天门道众虽然数千之众,可是却如同散沙一般,反倒是雷孤衡虽然只有三十余骑,却如同一只铁拳一般。

三十余骑紧随雷孤衡,在天门道众军阵之中,来去自如,所过之处,便是一条血路,有些道众壮着胆子冲上来,还没来得及出手,刀光就如同旋风而过,卷走了他们的性命。

天门众已经有人厉声呼喝:“杀了雷孤衡……杀了雷孤衡,赏黄金百两,杀啊……不能让他跑了,堵上……!”

虽然雷孤衡骁勇如同天神下凡,天门众心中惊惧,但是瞧见雷孤衡身边不过几十号人,更加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天门众抖擞精神,纷纷涌上,齐声呐喊,一时间声可动天,长枪短刀纷纷向雷孤衡一群人身上去招呼。

雷孤衡顺手夺过一支长枪,身前一挡,十数样兵刃飞到半空,他长枪再出,身边抖出数点寒光,等到催马前行,身边的天门众尽皆手捂咽喉,栽倒在地。

帝国四大上将军,论起勇猛,雷孤衡首屈一指,他看似信手一挥,却是力道无穷,直如同山岳一般,其威猛并没有因为年事已高有所减弱,绝非这群乌合之众所能够抵抗,他虽然统军作战,但是其武功却也是非同小可,长枪使出,天门众连招架之功也没有,纷纷被刺中了咽喉。

天门众本来如同潮涨般汹涌上前,可是又潮退般迅即后退,虽然谁都知道雷孤衡的威名,但是官兵连连战败,许多人忘记了雷孤衡的神勇,甚至许多人都觉得名动天下的雷孤衡也不如此,可是此番亲眼所见,方知道名动天下的雷将确实是可怕,也终于明白,为何此人能够位列大秦四大上将军之一。

天门道众有的退,有的进,无法形成统一,雷孤衡催马前行,径直杀到天门军阵深处,这里已经成为修罗地狱,血肉横飞,尸体遍地,不少天门众也是红了眼,豁出性命不要,前赴后继围攻上来,雷孤衡听到后方传来马嘶之声,回首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名兵士的战马竟是被天门众的钩枪勾住了马腿,战马翻倒在地,那骑兵也是随之栽倒,一条腿被战马压住,起不来身,边上天门道众欢喜鼓舞,无数人冲上前,刀枪齐出,便要将那兵士斩杀。

边上诸骑都要去救,却一时来不及,一支长枪已经扎在那兵士肩头,鲜血如注,猛听得一声厉吼,宛若雄狮,随即见到一支长枪如同闪电般射出,长枪竟是连贯数人身躯,串成一线,如此神威,天门道众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这一枪自然是雷孤衡投掷而出,他已经调转马头,驰马到了那兵士身边,伸出手去,抓住那兵士一只手臂,厉吼一声,将那兵士拽出,放在自己马后,握刀在手,转头又向道观杀过去。

众人见识到雷孤衡的厉害,此时更是没有几人敢靠近,雷孤衡率领众骑一路砍杀,杀回到道观前,又跃马而入,后边天门道众不敢跟随进入,眼睁睁地看着雷孤衡杀了个来回。

雷孤衡进了院子,众骑兵散在四周,雷孤衡放声大笑:“斩首十六级,痛快不痛快?”

跟随杀出的骑兵虽然没有一人战死,但却有数人受了伤,身上衣甲兀自带着鲜血,听得雷孤衡放声大笑,众人却也都大笑起来,齐声道:“与将军杀敌,痛快痛快!”

雷孤衡笑道:“乌合之众,经此一杀,一时半刻不会杀过来,诸位先且歇息,回头咱们再杀一阵,如何?”

众人齐齐拱手:“愿随将军奋勇杀敌,死而无憾!”

第一五一零章 带长剑兮挟秦弓

夕阳西下,正如雷孤衡所料,外面的天门道众显然是被雷孤衡杀寒了心,并不敢冲上前来,反倒是雷孤衡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再一次带领着手下几十骑人马,如狼似虎杀了出去,这一次天门道众吸取了教训,并不上前围杀,只是随着雷孤衡的移动整个军阵跟随移动,他们似乎知道雷孤衡并不是想突围出去,雷孤衡冲杀了一圈,砍杀了十来人,再次回到道观之内。

正准备下马歇息,忽听得门前有人叫道:“将军,您来看!”

雷孤衡尚未下马,听到声音,调转马头,到得大门前,只见到门外不远处,已经点起火把来,一群手持火把的天门道骑兵,正自缓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出来,来骑大约有三四十骑,与那些天门道乌合之众不同,大多数的天门道徒,衣衫各异,但是这一群骑兵却都是身着黑色的短衫,而且都包了头巾,蓝色头巾居多,却也有几名紫白头巾,亦有两人扎着黄色的头巾,在众人簇拥之中,有一人却是极其显眼,他一身红甲红盔,头上扎着红巾,异常特别。

雷孤衡和天门道在东南打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红巾的分量,如果没有出错,那红甲红盔头戴红巾之人,必定是将道七雄之一。

只见那红甲将骑马缓缓靠近过来,身后的骑兵要跟上,红甲将抬起手,身后骑兵立刻停住,那红甲将单人匹马缓缓上前来,雷孤衡一抖马缰,门前兵士显然对雷孤衡十分了解,有人搬开了部分拦在门前的障碍,雷孤衡催马出了门,身后兵士要跟上,雷孤衡也是抬手,示意不必跟随。

两匹战马都是缓步而行,距离三思步远,雷孤衡和红甲将同时勒住马,雷孤衡这才看到,那红甲将不但全身红甲红盔,便是脸上从双眼以下,也扣了半张面具,双眼以下到下巴处,都掩饰在红色的面具之下,只是却也瞧出,对方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异常犀利。

“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天下行走。”红甲将凝视着雷孤衡,竟是拱手道:“鄙人日将军,见得雷将军,三生有幸!”

雷孤衡没有丝毫惊异之色,淡淡笑道:“原来你就是将道七雄之一的日将军?红甲在身,看上去倒也真想旭日生辉,只可惜一群乌合之众,终究难成大事。”

红甲将日将军淡淡道:“事已至此,将军已经无路可退,不知将军准备作何选择?”

“哦?”雷孤衡笑道:“本将还有选择?”

日将军点头道:“雷将军名震天下,虽然今日初见,但是对将军的威名,鄙人久仰多时。在鄙人看来,将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睿智非凡,必是能够参透天下大势……!”

没等他说完,雷孤衡已经抬手止住道:“你既然自诩为将军,有些废话,也就不必多言。你所要的,不过是本将的性命,只是想要杀死本将,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