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第1023节(2 / 2)

这一次夷蛮人大举来攻,虽然人多势众,但明显是得到消息之后的仓促行动,事先并没有周密的筹划,更没有充分的准备,无非是垂涎于河西这块肥肉,此时激情澎湃,兴奋异常,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定武心里很清楚,夷蛮人一旦发起进攻,开始阶段的进攻必将十分猛烈,可是只要能够撑过夷蛮人最开始阶段的几次进攻,挫败夷蛮人的锐气,那么守住武平府城的希望便大大增加。

武平府城的百姓在城中已经听到城外传来的马蹄声和夷蛮人特有的牛角号声,知道几十年不曾经受战火摧残的河西第一城,将要面临一场生与死的惨烈大战。

冬雪终于停下来,苍茫大地一片洁白,清晨时分,多是不曾发起进攻的夷蛮军营,终于传出沉闷的牛角号声,很快城内的百姓便感觉到大地开始颤动起来。

城头之上,定武已经褪去龙袍,穿上了一身鲜亮的战甲,黄色的披风在北方吹拂下,飘荡在城头,城头的“秦”字旗,也在寒风之中猎猎作响。

定武脸色淡定,波澜不惊,一只手搭在城垛上,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刀柄之上,危难时刻,大秦帝国的皇帝亲临前线,亲自指挥战斗。

牛角号声之中,夷蛮人列阵而来,一排排、一队队夷蛮骑兵缓缓往武平府城推进过来,马嘶声声,夷蛮人举着各自部落的图腾旗帜,五花八门的旗帜在寒风中亦是哗哗作响,数万夷蛮骑兵宛若密密麻麻的蚂蚁,又如同钢铁洪流,逼近过来。

定武凝视着逼近而来的夷蛮兵,神色十分镇静,城头上的守军却也是严阵以待。

当年横扫天下的大秦铁骑,如今只有几千皇家近卫军守卫在皇帝身边,他们是帝国最精锐的军团,对秦帝国忠心耿耿,大秦往日的荣耀已经烟消云散,而这一战,或许将士大秦军团的最后一战,虽然以寡敌众,近卫军将士却是下定决心,要闪耀大秦帝国最后的荣耀。

夷蛮兵距离城下还有一段距离,在号角声中,俱都缓缓停下来,并没有立刻发起冲击,城头守军正自奇怪,却瞧见夷蛮军阵中忽然飞驰一队骑兵出来,来势极快,将地面平整的白雪瞬间践踏碎裂,城头弓箭手正要挽弓射箭,定武却已经抬起手来,吩咐道:“没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手。”

十多名身着毛皮衣甲的夷蛮兵簇拥着一人上前来,那人竟是穿着夷蛮人罕见的铁甲,头上戴着铁盔,到得城下,勒马停住,抬头向城头望过来,高声叫道:“某乃迟燕部族的古力金玛,要见你们的皇帝,让他立刻来见某。”

他语气毫不客气,对大秦的皇帝没有丝毫的尊重,定武面无表情,居高临下淡淡道:“朕便是你要找的大秦皇帝,古力金玛,你找朕何事?”

城墙高大,古力金玛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但是听到有人回答,立刻咧嘴笑道:“大秦的皇帝,莫非你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十三位族长被你们杀害,难道你不要向我们赔罪?我们派出兵马来帮你剿匪,你们却恩将仇报,十三位族长的仇,我们自然不能不报,而且我们派人帮你们杀敌,赏赐还没有拿到,那也是不能不拿。”

此时一旁的丘佟凑近定武身边,压低声音道:“圣上,迟燕部族是夷蛮最为强大的部族之一,便是冯……便是冯元破在世的时候,迟燕部族也没有……没有完全屈服,他们的首领叫做突施,狡猾凶狠,突施在漠北威名很盛,是最难缠的对手,据说此人早在多年前就自称突施汗,一心想要征服漠北各部族,不过大多数夷蛮部族并不承认他这个突施汗,想不到此番他却亲自前来。”

第一九五四章 突施汗

寒冬肃杀,北方的气候较之南方当然是大不相同,对于长期居住在南方的定武以及不少近卫军来说,空气中的寒意确实让人感到有些不舒适,但是夷蛮人却并无这样的感觉,漠北大草原的气候更为恶劣,他们习惯于这样的寒冷,而且他们的皮毛战衣虽然比不得秦军的铁甲坚固,但是在这凛冽的冬日,却更加耐寒。

夷蛮人兵临城下,定武当然已经不可能奢求能够与他们议和,也自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不见城楼有动静,古力金玛忍不住叫喊道:“大秦的皇帝,难道你见到我草原大军,连对话的勇气也没有了?”抬手指着城头道:“我们突施汗说了,只要你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突施汗依然会赐封你为秦国的皇帝,突施汗还说,只要你愿意俯首称臣,突施汗愿意帮你继续剿匪。”

“朕乃大秦天下,何需要你们夷蛮人来赐封?”定武唇边现出一丝浅笑,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古力金玛的耳朵里,“告诉突施,如果他不退兵,别人朕不好说,但他这个突施汗可就做到头了,朕保证他无法活着返回草原。”

古力金玛哈哈笑道:“都说中原人大言不惭,喜欢吹牛皮,看来这是真的。你说你是大秦的皇帝,可是你手中现在只有这一座城池,你们秦国到处都是反叛之人,你的号令,根本无人听从,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秦国的皇帝,看来你这个皇帝的脸皮,比我圈里灰牛的牛皮……!”他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一道流星般的箭矢已经是飞到他眼前,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噗”的一声,箭矢已经射穿他的喉咙,古力金玛整个人竟是立刻后翻倒地。

边上的夷蛮骑兵都是大吃一惊,从城头射箭穿喉,这能耐其实倒也算不得有多强悍,夷蛮人的神箭手不在少数,要选出这样一个箭手可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这支箭的速度却是骇人听闻,更可怕的是,箭矢穿喉过后,竟然将古力金玛也带下马,那么箭矢之上的力道,却也是匪夷所思。

夷蛮骑兵中有人抬头瞧了一眼,只见到城头上一将正收回长弓,那人一身精制甲胄,古力金玛自然是被他所杀。

夷蛮兵立刻掉头便走,一人顺手扯过古力金玛的尸首,仓皇后退。

古力金玛被射中落马,双方阵前的将士自然都是看在眼里,城里城外有那么一刻的安静,紧接着城外号角声响起,呼喝声不绝,一列列的骑兵向城墙处冲过来,他们快马如飞,骏马飞驰之间,挽弓射箭,箭如蝗发。

城头守军只听到惨烈尖锐的箭声划破空气,空气那一刻仿佛都被切裂,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四处插满了利箭。

“保护圣上!”轩辕绍顺手扯过一面盾牌,挡在了定武的身前,他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却始终随在定武身边,古力金玛嚣张跋扈,更是嘲讽定武这位大秦皇帝如今不过是一城之主,轩辕绍自然不客气,出箭射杀,此时见到夷蛮人冲过来,厉声高喝:“放箭!”

轩辕绍是近卫军的统领,守城的近卫军,都是他的部下,他本身就是无双箭手,对于麾下的近卫军,自然也是着重训练他们的箭术。

近卫军本就是皇家卫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手的一支军队,等到近卫军上阵的时候,形势必然已经到了危急时刻,所以轩辕绍训练近卫军,还真是从防守开始,近卫军的兵士,都是严格挑选,骑马射箭都是不在话下。

轩辕绍此时一声令下,城垛上瞬间精兵尽起,夷蛮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们挽弓反击,箭如雨下。

早先七千夷蛮骑兵就多次对武平府城发起攻击,正是凭借着近卫军密集的利箭,一次又一次击退了夷蛮人的攻击。

他们居高临下,放箭威势十足,城下一时间马鸣哀嘶,冲在最前面的夷蛮兵瞬间倒下一片。

城头的箭手分成两列,前面一列射箭过后,在取箭之时,后面一队立刻填补,两队射出的箭矢连绵不绝,夷蛮兵还没有冲到城墙下,便已经死伤惨重。

夷蛮兵见状不妙,却也并不硬攻,纷纷圈马回转,躲到城垛上箭矢射程范围之外。

见得夷蛮兵退下去,城头守军也停止了射箭,忽听得又一阵号角声响起,夷蛮兵忽然静了下来,军阵如同波浪般分开,数杆黑毛大旗迎风飘展,几个夷蛮兵持旗飞驰出来,分列两旁,随即从中间冲出一队人马,马上之人竟然都是穿着甲胄,簇拥着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人出了军阵。

定武眼角微挑,夷蛮人含有身穿金袍者,此人乍一出来,在军中甚是显眼。

此人年纪并不多,不到四十岁,神情阴郁,身形彪悍,马上端坐,沛然气势散发而出,周围的兵将倒都是毕恭毕敬,在其身后,一面红色苍鹰之旗高高举起,在风中猎猎作响,丘佟立时向定武道:“圣上,那旗子……那旗子就是突施汗的王旗!”

“看来他是亲自出阵了。”定武淡然一笑,却见到那身着锦袍的突施汗纵马前行,身边都是甲胄之士护卫,到得城下不远,此时那距离还在城头箭手的射程之外,突施汗抬起手,马鞭遥指道:“秦国皇帝,本汗给你机会,你却不好好珍惜,如若刀兵相见的时候,本汗只怕你后悔莫及。”他声音竟是异常的响亮,如同轰雷一般,远远传了过来。

他忽然伸出手,边上一人呈上一只弓,突施汗接过长弓,取了一支箭,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

城头不少将士心下便不以为然,以这样的距离,箭矢本就很难形成威胁,更何况是从城下往城头射,众人只觉得对方即使射箭,也射不到城头之上。

突施汗却是根本不作犹豫,弓弦松开,利箭如同流星般直往城头射去,这一箭力道十足,速度更是不慢,城头不少兵士顿时显出惊讶之色,随即“噗”的一声,利箭已然射入一名守城兵士的胸口,那兵士翻身倒地,此时城下却是一片嚎叫之声,无数夷蛮兵抬手举起手中的弯刀长弓,高声呼喝,气势一时间极其壮观。

定武和轩辕绍等人看到这一箭,也都是有些惊讶。

轩辕绍固然箭术无双,这样一箭,他也能够射出来,但是却要借助菩提指的催动才能射出如此犀利一箭,可是突施汗应该不懂得菩提指,他这一箭,却是完全凭借个人的能耐射出来,端的是异常了得。

突施汗将手中长弓递给边上的部下,这才抬手抚着胡须,遥望城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定武知道突施汗这一箭,不但挫了守军的士气,反倒是大大壮了夷蛮兵的士气,瞥了轩辕绍一眼,轩辕绍微微点头,明白定武意思,并不说话,拿过三只长箭,长身而起,纵身跳到城垛之上,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双臂用力,已然拉满长弓,长弓之上,却是搭着三支箭,一弓三箭。

他人在城垛,凌风而立,直欲飘然而飞,一声厉喝,陡然松手射了出去。

箭去流星,三箭齐发,空中劲风凛冽,三箭刺破空气的阻隔,直往突施汗而去,城头的众兵将虽然知道轩辕绍箭术了得,却并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轩辕绍露一手,至若轩辕绍一弓三箭的技能,那也早在军中传扬多年,却无人有机会亲见,此时见到,众将士俱都是暴喝一声,齐声呐喊,声可动天,却都是目光灼灼地远望结果,只盼能够将那嚣张的突施汗一箭射杀,众人心中的钦佩更是无以复加。

那突施汗见到轩辕绍如同天神般跳到城垛上,便知道大事不妙,脸上现出惊色,失声道:“铁盾!”

他身边的甲胄武士早已经横在突施汗身前,十多名护卫列成两排,举起手中的铁盾,横在身前,宛若两道铜墙铁壁护住了突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