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黎松开手,雪盏坠落,金色的祸水化雨。
“路随霜,我是来报仇的。”他说,“杀了你,我还有别人要杀,要送死的快些来。”
回忆起当时的一幕,老人神情激动,骂得更凶,泪水滂沱,一边骂一边哭嚎自己没用,现如今谁还记得魔尊和夫人,只认新主忘旧主,而他这种要死的,也只能在这里骂一骂了。
沈湘震惊道:“从思绝楼出来……他是先到的一线天?他自己为何不记得了?”
沈湘飞身跳到琉璃瓦顶,寻到苍黎的气息,急匆匆过去,抓着他的手就问:“你怎么杀的雪盏?”
苍黎蹙眉:“……当着路随霜的面掐死的。”
“……当真?”沈湘又问,“你当初,从思绝楼出来,是怎么找到的魔宫?”
“不记得。”苍黎道,“来就来了,杀就杀了。”
“魔宫之前呢?”
“不知道。”
“鬼沾在哪?”沈湘问苍黎,而后又道,“鬼沾在哪?叫鬼沾来!”
苍黎淡淡道:“叫他来也无用,他也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一直像电池电量低(但不丧)可能是年底了,想懈怠,想咸鱼瘫。
第59章 .面纱之下 ·
鬼沾一问三不知, 和苍黎差不多,沈湘的两条眉毛都要纠结在一起了。
魔宫的人告诉她,鬼沾很强。当时苍黎和路随霜厮杀, 鬼沾结阵,一鬼挡四君, 全给活捉了。
“他出手也狠辣, 招式飘忽,没有定法,阵法最是精通,先将四君分开, 而后各个困于阵中, 还能控制后来的援军。”
“有这么强?”沈湘喃喃。
“当时算是不要命的打, 说起来,也算旧主倒霉,因果报应。”有个魔修说道, “那分明就是报仇雪恨的打法,恨红了眼,没给我们留活路也没给自己留活路,所以四君一开始就输了……”
“鬼灵人偶都能如此强劲,这谁能不怕?”另一个魔修也道,“最可怕的是, 狠狠打死一波后, 鬼君说他无意伤及无辜,想活命可以不来跟他对阵。有人逃了,他确实也没追。后来新魔尊就位, 逃走的那些来,鬼君能用的都用了, 很是守诺。”
鬼沾善变但也守诺,这看起来很矛盾,但沈湘知道原因。
从画卷中出来后,花不果就告诉过她鬼沾的情况。
“我替你瞧了鬼沾。”花不果邀功,“碎灵偶,身体是尸骸鬼骨加画皮,至于魂魄,估计你也知道,是多人碎魂凝身。谁是主魂,我尚且瞧不大出,但我三日内,试出了三个与我交谈的主魂灵。”
“两男一女,男的一个性情沉稳些,有些许活泼,较为健谈。一个性情阴郁些,不喜多说,烦了就打。还有一个女的,魔修的路子,喜欢打扮,不喜争斗,但被其余两个震慑,不太敢自作主张。”
沈湘:“是,这些苍黎说过,鬼沾这里,都是他的伙伴。”
“我要说的是……”花不果道,“之前,他是怎么带着这傀儡被人从思绝楼里放出来的?”
沈湘轻轻一笑,默契道:“巧了,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思绝楼背后的操纵者,必然是知情的。那么能放鬼沾与苍黎同出思绝楼,必然有目的。”
鬼沾若是修为功夫一般的傀儡偶,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如今看,鬼沾是苍黎得力的帮手,苍黎只需对上路随霜就好,剩下的交给鬼沾根本不必忧心。
鬼沾很强,善结阵,善牵制后方。
鬼沾还很傻,甚至没有主魂,且对苍黎言听计从。
这么强还忠心,那人就不怕让鬼沾跟着苍黎,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吗?
沈湘三日未睡,不眠不休反复思索。
她总觉得自己快要抓住突破口了,就差灵光一现了。
“听话,意味着好受控制。”沈湘自言自语,“那人之所以放心,是因为他了解苍黎,知道苍黎已经被他养废了,什么也记不起。”
一个没有真实记忆的笨蛋,就算有人对他言听计从,也不足为惧。
“放鬼沾出来,是为了辅助苍黎杀路随霜。但仅是如此吗?”
沈湘写写画画,手指敲在了雪盏夫人这里。
“有关雪盏夫人的死法,苍黎和鬼沾的说法,与魔宫其他人不同。”沈湘道,“这里不对劲,像二次失忆,记忆混乱,并且他们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从思绝楼出来的,有关去魔宫报仇的记忆,也只是从打斗开始……”
沈湘祭出魂旗,竖在地上,绕着魂旗踱步。
良久,她停住脚步,脸色变得可怕起来。
她想到一个可能。
苍黎和鬼沾从思绝楼出来后,应该遇到过那个幕后主使。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就意味着……他们二人现在依然有被那人操控的可能。
沈湘眼神发寒,死死盯着飘在半空的那些字,之后,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事件旁边。
“如果没有我。”
如果没有沈湘,如果她是那个幕后主使,她会怎么做?
没有她这样聪明的人出现,苍黎这样的,的确不必多虑。记忆混乱,不识字,浑身病痛,间歇性发疯发狂,怎么看都是短寿之相,结局不是被魔修们撕碎,就是自取灭亡,被大道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