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下的尸人游行与不灭的吹笛手

22.告别(1 / 2)

其实我隐约都有一种预感,若要追溯最初这个预感出现的时间,我想应该是在死而復生后,见到老闆和宇希先生两人后没多久,我昏迷失去意识之前。

一开始对于仅有自己倖存下来,我感到徬徨又无助,更觉得不该是如此。

我的幸运如同一种罪恶,就像谴责我以眾人性命换来了一次奇蹟,当确定自己双亲也是奇蹟的牺牲品后,我无非徒留绝望的心情,想着任何时候失去生命或自我了断都无所谓。

然后,发现飞机坠毁现场附近传来爆炸声后,我就像循着本能,任由身体朝着老闆他们车辆滚落地点前进,进而第一次撞见宇希先生。

当然当下对于两人的状况我丝毫没有头绪,只觉得他们和我一样在那里是种突兀的存在。

在检视宇希先生状况的过程中,想寻死的念头稍稍淡化,隐约间,我刻意忽略的求生意志被转移到对方身上,上天听到我的祈求般,让他醒来了。

虽然一个不小心我们两颗头就这样撞在一起。

至今,其实我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否正是因为这样,才紧接着昏迷的。

但之后在头昏脑胀在倒下之前,我脑中掠过了除去宇希先生醒过来的心满意足;原本求死意志再次涌现,只是这时我却觉得它的出现成了一种提醒,提醒我不该忘记飞机上所有人的死,而自己也永远不可能与他们脱离同为乘客的关係,可是这一次却夹杂了一些碎片流入其中。

有种我活下来应该是存在着某种目的,又或者那个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是确认宇希先生的生存,但似乎又不是这样的,就如同某种预感。

一切都是上天写好的剧本,在这样的时间点我扮演了这样的角色,出现在哪里遇上什么人。

从空难意外中倖存下来的我遭遇此难前没有这样的福分,在那之前我只是社会上一颗小螺丝钉,一个平凡无奇的上班族。

所以所谓的预感也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预感和求死意志互相拉扯,甚至我同时產生所谓自己的死亡也格具意义的歪念,然后之后当我再次醒来时,就已经来到了民宿。

紧接着便是短短两天内所遇到的各种状况,以及有如小说般紧凑绝伦,过去我不曾嚮往与料想过的情节。

但是现实的确往往比小说更离奇,这一点不用亲身经歷任何灾厄变故,其实生活中也时常会出现。

但可能正是因为我是「背负奇蹟之人」,所以面临现实的反噬相对更加强烈,就连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诡譎情节,也穿插入我接下来的遭遇中。

透过新闻讯息、小卉与其家人、石警官等人,两天来与我有所交集的人事物,才让我知道,原来这样的局在我搭上那架飞机遇上劫机事件之前就有了端倪,而且是在不同人与权力阴谋的酝酿之下。

现今所有谜团看似都有了答案,但这些答案是否能化成人们心中的确信更须待时间的考验,还是是否会被介入的外力窜改,在面对此刻情况,我实在也不敢想像自己可以预见。

但是,自始自终有一点是不可抹灭的事实,那就是我曾经从一名平凡人,成为象徵奇蹟与具备神力,如同某位神祉的转世。

刚从尸变者转变成这种身分我很惶恐,这不亚于我发现父亲背后身分的当下。

在知道自己拥有救助伤者与濒死者的力量后,我更加摸不着头绪了,同时,我却也发现所谓的神力也有所谓的极限。

而这个极限的发现,是在我看到二度被我救活的庄宇希先生之后。

与此同时,我更联想到那位记者带入的民宿女尸逃脱,其中血跡在某处便停止的事。

我知道这些其实都与我有关连,应该说,是与后来镇民们对我感到失望的神力有关。

因为我不是真的神灵转世,也不是传说中的娘娘化身,只不过是被重新拼凑身体恢復意识,同时被赋予使命,拥有限制条件神力的凡人。

虽然你们会认为这样就足以说明我的不凡之处,但其实并非如此,所谓的不凡之处,在现今的人们认知中已变成是否能完成他们的愿望,只要有部分没办法达成,就算你再厉害,终究会瞬间从顶端跌落,很快沦为有瑕疵的存在。

凡人正是因为有瑕疵才被称为凡人,所以我才自认为自己的身分其实没有改变,我不过是巧妙「被赋予条件」的人,以至于我拯救别人的神力也同样有极限。

我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无法解救已经死去的人。

同时间,我可以唤醒昏迷之人,可以救治伤患者,其中更特别的,我更能唤醒「尸变者」,302房的女尸就是一个例子。

她被施打了药剂成为了尸变者,而那位记者在录下我復活的过程后便一直偷偷跟在我身后,然后看到庄宇希被我唤醒或是听到他所陈述的体验。

以至于他想知道,我的力量是否对其他死者有效,最后却阴错阳差的捡到被施打入次世代疫苗的女乘客。

那名确实被两名劫机犯打入疫苗的其中一人,在我经过座位区时所看到正喘不过气抓着自己脖子的女乘客。

只是被唤醒之人似乎存在个一个条件,就跟庄宇希一样,他们只能恢復意识,以及存活一天,除非我永远不离开他们身边。

那是否也意味着我不再死去呢?少了我,不就一切将灭目全非吗?

我想尸变者的谜团如今几乎是浮上檯面,是因为注射到体内的次世代疫苗的不良反应,是接近多少机率我不知道,但显然比过去高太多了。

当然,其中还得包含诸多外在、人体内部、疾病等各项条件,只是我相信其实那群既得利益者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所以才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想即时遏止网路与大眾舆论的浪潮,进而消灭掉所有证据,而且残忍的拖白鷺镇的镇民下水。

就只因为此地流传的传说故事?

要说我们的政府秉持科学做事,我想永远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不过,我想这也跟本国的风土民情有关,所以许多民眾才会在这一点上被对方抓到把柄,进而成为受操弄的棋子。

我没有想责怪哪一方的意思,但握有权力跟资源的那一方无疑是得担负较大的责任的。

总之,我并不完美,甚至更像奇蹟与神的代言人,具备神力者的平凡人。

但这始终没办法掩盖我就是异常存在的人类,之后即使一切恢復正常,我只要走在阳光底下,大概也会一直受到检视跟人肉搜索。

不过,我想政府跟相关单位应该会率先出手,将我作为实验材料,关入永不见天日的水泥隔离墙后,但这一切都要等白鷺镇的一切被消灭之后,所以本来预计要带我走的计画才会出现变卦。

反正我看起来就是不会死,假设若是不小心葬身白鷺镇,只要尸体完整或是有部分存在,还是可以作为研究素材的;反而是我的存在才会造成他们的困扰吧?

毕竟关于医疗利益与疫苗的事端的风波已经够多了,还是赶紧抹消掉,随着时间让人民淡忘,期间再穿插一些看起来很耸动的政策转移焦点就可以了。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回归到现实面。

除了是如何让所有人逃出生天,又该如何做才能同时传达那些被掩盖掉的事实呢?

网路层面只要任其发酵即可。

当政府的阴谋论不再是阴谋论时,人们必须有知情的权力,所以此时此刻身在事件核心的我们,就算手机不能联系和上网,至少还可以拍照录影。

哪怕只是蒐集到一些片段,都得将其保存下来,等到走出这里后──

不,我们必须走出这里!

不过,假如真的没办法活着出镇,至少我们的所见所闻也得传出去。

那么,最直接的关键就是我们该如何逃出边境与尸变者的夹击呢?

全机上乘客二百人看似不多,但此时身在被浓雾垄罩的环境中可说是危机四伏,逃脱同时,就连复杂的山林路线也成了瞬间定生死的考验。

就真的完全没办法逃出去吗?还是有的,只不过,得有人愿意担任策划逃脱计画的责任,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执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