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求其爱破镜重圆

李从文(2 / 2)

这份厚颜无耻的心态,还真是不断刷新他对卑劣的认知。

“我知道我的行为也挺遭人白眼的。”

冷静下来的程芝对自己从不宽容。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

李从文想说,我只是不甘心,但转瞬一想,又觉得可笑,男人在占有欲这方面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程芝看着他,神情复杂,眼里最多的情绪是歉疚。

许久后,李从文颓然的摇摇头,“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会原谅他。”

“原谅?”

程芝思考着这个词,看着李从文低头时,露出的一节清瘦的,压得很低的后颈,轻声否认,“我没有原谅他。”

她只是不堪回首的过往中得到了释然。

“梁家驰和我之间,是一场误会。”

把梁家驰说的话又复述一遍后,程芝说,“所以我不是原谅他,我只是觉得,终于可以放下一些东西,轻松一点了。”

这明明也是李从文乐见其成的事情,但他此刻却没办法衷心的替她感到欣慰。

其实他和梁家驰也没多大区别,至少梁家驰敢于用自己的手段来争取她的心,不像他,既要做君子,却又对罅隙耿耿于怀。

订婚是趁虚而入,陪伴多年,不过是给自己创造机会。

爱,是不老不死的欲望,而欲望从来不是干净平和的东西,细微幽暗的人心是最好的温床。

“从文,对不起。”

程芝觉得无论如何都该和他道歉。

意料之中的回答,李从文抬眼看她,消化着难捱的情绪,语气艰涩,“所以你的选择还是他对吗?”

程芝闻言,愣了愣,“我没有这么想过,从文,我没有把你当成.......”

“我连选项都不是?”

“我的意思是......”程芝看着他黯淡的眼神,心里一痛,“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和我的家人,朋友,一样重要,我没办法给你具体的定义。”

她深呼吸一口气后,认真说:“对我来说,你不是选项,你是李从文。”

无可替代的李从文。

这些年来,其实他一直把自己放在梁家驰的影子里比较,变得很矛盾。

一边憎恶他的种种行径,一边又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和他差别太多,程芝才不选自己。

这些心思被李从文藏得很深很好,连他自己都差点模糊了。

听到程芝的这句话后,积攒许久的怨怼和自卑裂开了一丝缝隙。

良久,李从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之前我总担心梁家驰会回来......”他看着程芝,眼里渐渐亮起明润的光泽,“现在我觉得他回来挺好的。”

程芝轻轻皱了下眉心。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个好人,你对我有愧疚心。”

程芝微张的嘴唇因为这句话,又闭上了,她确实只这么想的。

“但是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以前就说过,钱和钱相亏,是债,人和人相欠.......”

他抬手,温柔地,缓慢地抚摸她白皙的脸,“是情。”

程芝看着他始终如一温润的眼睛,无从质疑他话里的情意。

“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也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好人。”

这些话对李从文来说,无异于利刃,但他要自己把刀插进最深处,对痛苦有了免疫力,才能痊愈不是吗?

他看着程芝,语气越来越坚定,“但是以后,我会成为在你心里,比他更好的人。”

他褪下无名指上的婚戒,这本来是他最珍惜的东西,也是最无奈的谎言。

“我会和他公平竞争。”

“我会......”

李从文实在醉得太迷糊,碎碎念了一大通,他是半点儿没听清。

“你会干啥啊?”

等了十多分钟都没等到下一句回音,他的好奇心奄奄一息,“不能喝就少喝点嘛,唉.......”

正考虑着要不要把人拖回家里时,收到妻子的视频来电。

他赶紧喝了口冰水,甩了甩头,变得更加清醒和正经,“喂,老婆~”

几秒后,皱起眉头,手在吧台上抓了一把,摸到车钥匙,“你别着急,我马上回来,对,你等等我!”

他正要起身时,李从文也坐了起来,揉着额角,神情迷蒙的看着他,“你要走了?”

“嗯,我丈母娘出车祸了!”

谭一鸣语气很焦急,手心紧握成拳,火烧火燎般恨不得马上冲出去。

李从文关心道,“需要我帮你吗?”

看他醉成这样,谭一鸣当然拒绝,带了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还说陪你一醉方休呢。”

李从文摆摆手,“你快去医院吧,我收拾收拾了也过去看望阿姨。”

事态紧急,谭一鸣也就不和他多说什么了,风驰电掣的穿过舞池跑了出去。

谭一鸣离开后,李从文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半,酒吧里反而更加热闹了。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不少,回去时,看到原来的座位已经有人了,他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调酒师认得他,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占座的女人,“女士,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李从文本准备说没关系的,结果对方利落的让了位置。

女人漫不经心地倚在吧台边,和他对视,眼皮上细细闪闪的金粉,像春天的花蕊一样,透着鲜灵的美。

“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这里有人。”

女人朝他微微一笑,举起手里的杯子,朝他的方向点了点。

“没关系。”

李从文不以为意,他本来也没打算再继续坐下去,和调酒师打了个招呼,对方听说他要走,“我去和老板说一下。”

这家酒吧老板和李从文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

“不用麻烦。”

调酒师笑笑:“老板可叮嘱我了,得好好照顾李老师。”

老师?

和灯红酒绿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称谓。

一旁的女人闻言,对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起了几分兴致。

“你是老师?”

李从文听到声音,对上女人笑意盈盈的脸,思忖片刻,点头。

“大学教授?”

“不是,高中老师。”

女人闻言,略显惊讶的哦了一声,眼梢微抬,纤长的眼线几乎飘进鬓角,真正的媚眼如丝。

“我还以为高中老师绝不会来这种场所呢。”

她招了招手,又要了杯酒递给李从文,“我也是老师。”

这下换李从文惊讶了。

从始至终,男人的表情都是礼貌而疏淡的,在热烈的酒吧里,显得很清纯,但越干净,越奇妙。

何况长得也好看,虽然衣着打扮并不奢侈,但是能在这种场合都显得从容自若,家境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你猜我是哪种老师?”

女人勾起唇角,柔风似地贴近他,馥郁的香水充盈在方寸之间,刻意营造出暧昧。

李从文垂眼,对上她明媚的笑,香槟色的褶皱裙摆开叉至大腿,不着痕迹的蹭着他的西裤,女人搭在吧台上的手也移到他手背上,若有似无的勾缠着。

“嗯?”

波浪似的卷发从肩头滚落,露出线条细腻的侧脸和耳垂。

一枚珍珠流苏耳环在乌发间闪着莹润的光泽。

好眼熟。

李从文看了她一会儿。

女人被这种若有所思的,温和的目光望着,心里觉得这是对方沦陷的前奏。

“怎么,喜欢这对耳环啊?”

她逗他,“要不.......”伸手碰了碰细长的银线流苏,“我送给你?”

李从文扬眉,漫不经心地笑笑,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不用了。”

女人只当他是欲擒故纵,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时,男人微笑着开口,“我见过更美的。”

他看着她的耳环,眉眼线条很柔和。

那一夜,还是他亲自替程芝取下,然后藏进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