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紧挨着茅厕的号房中,廖飞羽两个鼻孔紧塞纸团,埋头专心挥笔写着字,面色惨白,不知中途遭了多少罪。
“咳咳——”衙役轻咳两声,变相提醒盛叶舟不要东张西望。
想关心两句此刻也不行,盛叶舟心中叹气,收回眸光继续往前。
从茅厕出来后,又去取水处领了罐子清水,送上十文钱的水费后提回号房。
不管入厕还是取水,全程都要有衙役陪同,否则考生是无法出号房的。
这便是今日能舒展身子的全部机会,木板放下,号房中又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弯腰将泥炉取出放到号房门口,用草纸引燃,塞了几根细木条后,麻溜地点燃了火放到号房门口。
柳氏购买的是无烟碳,点燃后没有烟气,砂锅开始煮粥之后他又折回号房坐下继续思考方才的题目。
随着米饭香气传开,周遭不少考生也开始动手做饭。
比起盛叶舟的麻溜,大部分书生都是四体不勤之辈,点个炉火比做题都难,没多会儿贡院最中就全是烟。
浓烟翻滚,飘得考棚就跟仙境似的连对面都看不清。
咳嗽声此起彼伏,最后甚至惊动了学政,折腾好半晌烟雾才终于飘去,各种香味逐渐飘散开来。
烟一散去,盛叶舟又立即瞧见了斜对面的胖青年。
他将泥炉放在桌上,一手端碗一手执筷,正不停从锅子里往外夹着菜。
盛叶舟:“……”
比起别人,这位就像是来酒楼用饭的主。
别人忙着生火做饭填饱肚子,他享受的吃起了锅子,面前的小碟子里甚至还有香油。
闽赞寻场之时见到此人吃得正香,也很是无语,驻足看了好半天,这才一言难尽地离开。
院试不像乡试,对携带之物有严格规定,一个考篮根本不可能带如此多吃食进来,这胖青年专门寻人定了个比寻常考篮大两倍的篮子,估计大半装得都是吃食。
等饭熟期间,盛叶舟就一直望着他大快朵颐了。
不知是青年快活神色还是豁达的性子,盛叶舟心中刚飘起的丝丝烦闷竟奇迹般地平稳下来。
等青年吃饱喝足,往后一仰,盛叶舟的饭菜也已做好。
简单的粥里放了点肉干咸菜,虽简单味道却是不错,他吃得津津有味,吃完连碗都没洗就学着青年往后一仰。
盛叶舟谨记老师的交代,天一黑下来便不再动笔,吃饱喝足后将外袍解下盖在身上,就这么蜷缩在木板上静静望着漆黑房顶发呆。
斜对面,胖青年点燃烛火,开始埋头奋笔疾书。
其他号房中同样烛火通明,整排号房中只有自己这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动静,盛叶舟枕着手臂百无聊赖地看向对面。
忽地,有人尖叫出声。
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尖叫,婉转哀怨中夹杂着不甘的愤怒。
盛叶舟是亲眼见那人桌子上窜起团火苗,落下的烛火电点燃答卷,考生只来得及尖叫两声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答卷烧成了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