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昨晚是李二父亲生日,李二就把姐姐李春桃一家喊了回来,张罗了一桌饭菜。
虽是粗茶淡饭,可如今日子又有了盼头,一家人吃得很高兴。
饭后,大人们在屋内聊着接下来的打算,李二家四岁的儿子福宝,和李春桃家三岁的闺女囡囡就在院子里玩。
大人们说着事情,突然察觉院内没了孩子的动静,匆匆出门去看,却发现院子空空,孩子已不知所踪。
小梨花听得皱起眉头,小小声说:“都知道城里丢了孩子,怎么还不看紧点。”
听她这般说,蔺望尘便一字不差,当堂问了出来。
一听这话,李家人捶胸拍腿,懊悔痛哭。
李二答道:“这位官人,是我等大意了。原本想着,家里院墙那么高,院门锁得好好的,还养了狗,屋里门窗又都开着,有什么动静我们都听得见,哪个贼人还敢进来偷孩子不成,谁成想,孩子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没了,哎!”
小梨花抠抠太子殿下的胸口,悄声问:“狗呢?”
蔺望尘转述:“狗可还在?”
李二握拳捶地:“怪就怪在这里,我家那狗平日里有事没事都要叫几声,可昨晚孩子被偷这么大的事,它竟趴在那一动不动,一声都没叫。”
也不等小梨花再抠他,蔺望尘接着问:“狗活着?”
李二点头:“活着。”
蔺望尘又问:“除了没叫外,和平时比,可还有其他异样?”
李二:“从打孩子丢了,那狗就一直趴在那里,不吃东西也不叫,就跟傻了一样。”
小梨花抠抠太子胸口,等他垂眸看来,她小小声说:“这事有古怪,不像是人干的。”
蔺望尘颔首,看向白县令:“贫道想去李家看看。”
白县令求之不得,满口答应,喊上那两名负责孩童丢失案的衙役,让他们一同前往。
随后又向蔺望尘致歉:“那就有劳玄知道长了,这旱灾刚过,白某还有许多事物要处理,就不同您一起了。”
蔺望尘说无妨,揣着小梨花,起身,跟着李家人和两名衙役一同出门。
人走后,年轻的县丞低声请教:“大人,此人是何来头,为何您对他如此客气?”
县令斜睨他一眼:“这位就是贞山上下来的玄知道长。”
县丞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位法力高深,神秘莫测的玄知道长啊,大人您跟下官提过,下官记得的,只不过一直以为是位上了年纪的,没想到这般年轻。”
县令也感慨:“我也不曾想过玄知道长竟是个年轻人的。”
蔺望尘一行人出了县衙,为了节省时间,让一名护卫带着李二,几人骑马先行。
到了李家,蔺望尘让众人在院门外等着,他带着小梨花进了门。
院门一关,小梨花就从蔺望尘怀里钻出来,两只小手扒着他的衣襟,小脑袋转动,四下打量。
蔺望尘站在门口,等她看完,低声问她:“可有发现什么?”
小梨花看着墙边趴着的大黄狗,小声说:“殿下,一般的狗,看到陌生人进门,哪怕不敢往上扑,也要叫上几声,可你看这狗,一动不动趴在那,目光呆滞,看起来像丢了魂一样。”
蔺望尘走了几步,蹲在狗前,抬手在它头上隔空拂过,心中有了数:“阿梨说得对,这狗确实丢了魂,身上还有残存的微弱妖气。”
小梨花握拳恨道:“果然是恶妖作祟。”
蔺望尘起身,在院中四处打量,来到晾衣杆前停住,把小梨花拿出来,托在手心:“阿梨看看可有什么异常。”
小梨花站在太子手心,仔细打量晾衣杆上晾着的几件孩童衣裳,突然小手一指:“殿下,这两件衣服上有血迹。”
“对。”蔺望尘点头:“再看看。”
知道殿下这是有意历练她,小梨花应好,先在那两件衣服上仔细打量,没发现更多线索,便把小斗篷往后一甩,嗖一下跳起,落在地上,像个小兔子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蹦跳着,四处查找蛛丝马迹。
蔺望尘负手而立,视线追随着那小小的身影。
小梨花把整个院落仔细检查了一遍,在墙根底下捡到一根黑色羽毛,她捡起来,举到面前闻了闻,嗖地朝蔺望尘蹦过去:“殿下。”
蔺望尘伸手,稳稳接住小妖怪:“有何发现?”
小梨花两只小手晃着那根羽毛,“殿下你看,这羽毛上也有妖气。”
蔺望尘颔首:“那阿梨心中可有眉目?”
小梨花认真回想她听说过的所有关于妖怪的信息,“有羽毛,那自然是只鸟妖了。”
蔺望尘鼓励道:“对,鸟妖。”
“会往衣服上滴血,偷人家孩子,”小梨花接着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殿下,那妖是不是姑获鸟?”
姑获鸟,也叫夜行游女,曾是某位天帝的女儿,穿上羽衣是只鸟,脱下羽衣就成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
她到人间玩耍时,被一个缺了大德的民间男子偷走羽衣,逼她嫁给他,而后难产而死,痛失了孩子。
那之后,她的执念就变成了夜飞昼藏,喜欢偷别人孩子来养的恶妖。
蔺望尘目光赞赏,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妖怪头上摸了摸:“阿梨聪慧。”
“既然是姑获鸟,那孩子们应该还活着。”小梨花松了一口气,挥动手里那根羽毛,焦急道:“那殿下,我们快去找她吧,去把孩子要回来。”
“好,这便走。”蔺望尘把小妖怪往怀里一揣,走到院门口,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