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失神间,听到扣压她的少年声音喑哑,不冷不热:“打我?”
缇婴咬牙:“怎么,不行吗?”
江雪禾漫不经心,另一只手再度挥杀,将袭来的人放倒。
江雪禾淡声问缇婴:“为什么打我?”
缇婴惊住。
她脱口而出:“你杀害我的家人,我反抗你,很正常吧?”
江雪禾眼眸中瞬浮一团血色氤氲。
可惜缇婴看不到。
她被少年紧扣住手腕,被他转个身,被迫面朝他。但是纱幔阻隔,她看不到他的脸。
这少年再次俯过来,掐住她下巴。
他声音沙哑而阴凉,如毒蛇一般冷酷又玩味:“家人?
“我才是你的家人。”
他捏紧她下巴,声音低柔之间,如同施下咒术一样,渗透她的骨血:“只有我是你的家人。”
缇婴大叫:“你杀我爹娘!”
他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他闻言低笑,握住她手腕,手指在她灵脉上一拨,拿捏住她。
江雪禾幽声蛊惑:“我不光要自己杀,我还要你杀。”
他蓦地抬手。
他摘下他所戴的风帽,一把扣在了缇婴脑袋上。缇婴眼前一黑又一亮,视野被纷纷扰扰的白纱盖住。
她发觉自己的手被少年抓住。
纱幔罩下来,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缇婴:“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道声音,用传音入密的法子,在她识海中响起,幽幽凉凉,捉摸不定:
“我在风帽上下了一个小隔绝术,掩了你的认知而已。
“你不用听不用看,不用害怕不用伤心,跟着我杀人便是。”
缇婴:“我不——”
她的反抗毫无用处,他握着她的手,从后抱着她,带着她的手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符印。
空手画符,符菉结印,赫赫威光,扑向周围的鬼魅们。
风帽阻隔,所有的尖叫恐惧,都不能被风帽中的缇婴听到。多少血溅在风帽上,都不能被缇婴看到。
她眼中只有干净的雪白色,鼻尖只闻到困着她的少年身上的气息。
雪雾纷扬。
血气弥漫。
江雪禾拥着怀中戴风帽的小少女,雪白衣袍沾血,长睫上两点霜雾。衣袂飞扬,雪色风帽沾着的血迹,落在缇婴的衣裙上、飞起的发带上。
江雪禾眼睛温和地看着周围那些顶着她旧人面容的怪物们,他手上不停,抓着她冰凉手骨,带着缇婴一道杀人——
只有她的手,才能杀掉地缚灵的恐怖,才能破开虚妄。
只有怪物们死在她手中,她才能走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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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连连。
浩然蓝色与青色的道光以江雪禾与缇婴为阵心,向外弥漫。
当第一个人死在缇婴手中时,挣扎不断的缇婴顿了一顿。
她的灵台稍微清明,被压着的记忆开始回归。
她闻到师兄身上的雪香、血腥。
她手指微微发抖。
他握她的手分外有力。
继续杀人。
一个个虚妄被破开。
江雪禾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安静下来,不哭不闹不挣扎了,他便知道她失去的记忆,在被找回。
他当做不知。
飞雪落在风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