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保镖按住周砚浔,他根本躲不开,木椅子迎面砸过来,周砚浔应声跪倒,唇齿间咳出鲜红的血色。
周淮深垂眸看他,神色浅淡,问了句:“知错吗?”
周砚浔轻笑了声,“我最大的错,就是下手太晚,让一个龌龊又下作的废物,活到今天。”
“不愧是姓周的,有点骨气。”周淮深半眯了下眼睛,“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着,他伸手,拿起茶几上一支质地沉厚的玻璃烟缸,朝着周砚浔的肩膀砸过去。
重重的一下。
……
“一报还一报——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书燃咬着唇,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那张小纸条,“那些人,从来没有好好爱过他,有什么资格用大家长的身份来惩罚他?”
谈斯宁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喜欢梁陆东,看着书燃,她才明白,确切的坚定的爱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所有变化,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他皱一下眉,她就知道症结在哪里。
熙熙攘攘的世界,有人半途告别,有人坚持着爱到最后。
“cfa”东华赛区决赛如期进行。
周砚浔中途退赛,现场演示的那个环节,苏湛铭成了主要发言人。
苏湛铭口语不差,仪态也好,与周砚浔相比,书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整个赛事流程,她十分平静,也十分从容,再没有了心跳凌乱的感觉。
小队准备充分,成绩也优异,在十二支高校代表队的角逐中,斩获第二名,于同年十月进入亚太区赛程。
一切顺利,所有人都很高兴。
区域赛闭幕式上,来了几家媒体,领导发言冗长而公式化,让人昏昏欲睡。书燃心不在焉时,听见身后的两个女生在聊天——
“比赛都结束了,我怎么没看见那个帅哥啊?当众向女朋友示爱的那个。”
“人家有女朋友了,你还惦记什么!”
“我就想再看看么,难得碰见一个那种等级的帅哥,是真帅啊!”
……
书燃听着,轻轻呼吸着,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过几页,露出夹在里面的小纸条——虚浮得使不上力气的字迹,很深很深的感情。
——我爱你,宝宝。
——我也是。
仪式结束后,赵澜羽的男朋友柯煜来接她,想请参赛队的成员一起吃个饭,给大家庆功。书燃觉得累,有点犹豫,耐不住赵澜羽极力邀请。
吃饭的地方是个小有名气的江景餐厅,环境好,服务也好,柯煜性格热情,一直在活跃气氛,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的需求和喜好。
不知不觉的,书燃多喝了两杯,脸颊微微发热,她觉得屋子里闷,起身出去透气。
街道对面有家便利店,招牌亮着灯,窗明几净。书燃脑子有点空,明明没什么想买的,却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牛奶货架上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书燃仔仔细细地挑着,在很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她想要的那一款——
草莓味的。
拿着东西到收银台,店员扫了下,书燃忽然说:“再给我一包黄鹤楼,软珍品。”
付了钱,走出便利店,夜风吹着。书燃站在路边,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长街霓虹。
有个小女孩跑跑跳跳地过马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大概是摔得狠了,她一直在哭,边哭边说:“妈妈,腿好疼,好疼……”
好疼——
周砚浔呢,他疼不疼啊?
有人抱抱他吗?
远远近近的灯火在眼睛里模糊成一团柔软的光斑,书燃眨了下眼睛,睫毛濡湿,又眨了下,视线才恢复清晰。之后,她伸出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谈斯宁给过书燃周家旧宅的地址,她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就算见不到他,她也想去一个离他近一点的地方。
车子穿过半个城市,在雕花铁门前停下,联排别墅一片清寂,不见人影,只有少数几个房间亮着灯。
书燃不知道周砚浔住在哪个房间,也不敢去按门铃,她仰着头,盯着有光亮的地方,一直看一直看,看到脖子和眼睛同时泛起了酸。
她双手合十,许愿一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周砚浔,你要早点好起来,要健健康康。”
“我知道你很疼,我都知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束远光,直直地打照过来。
光线雪亮刺目,书燃难以适应,眼睛半眯了下,抬手挡在额前。
一辆迈巴赫,在书燃面前缓缓停下,后排处的车门悄无声息地敞开。书燃意识到什么,走了两步,看到一张上过新闻图片的脸。
呼吸不由滞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