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可算见到你了,你那日可吓死我了,现在身子如何了?”
卓清潭十分自然的将手搭在他伸来的手臂上,借力任由他扶着,含笑点头:“无须担心,早便没事了。”
谢予辞耳清目明,在不远处听得真切。
他极轻的“嗤”了一声......就装吧。
然后,他越过重重人群走向厅堂正前方的九层台阶,不再看向他们。
最终,谢予辞站定在上首高台上唯一的坐席前,挥袖轻摆,衣摆翩跹,飒然列坐于高台。
他淡淡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朝晖堂下阖目叩首行礼的众多仙门中人这才相继起身,结印一礼后,纷纷落座于自己的席位上。
卓清潭与安罗浮也跟着众人同时落了座。
场上秩序稍定,彭观海便笑吟吟的拱手道:“仙君愿意赏脸赴宴,实在是我等之荣幸。老朽已提前请来兖州府中席面做的最好的师傅提前准备,马上便可开席。
听闻天上的仙君们不食人间烟火,但仙君也可偶尔尝尝,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谢予辞不甚热络的淡淡点头,微微颔首。
卓清潭看着有些好笑,说起来谢予辞在她跟前,似乎和在旁人跟前真的不太一样。
他在她跟前时,话虽然也算不上很多,但也绝对安静不下来的。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有话可说的,大多时候也都是他先开口。
不过,当他面对其他人时,哪怕是对着晚青和灵蓉,谢予辞似乎也都是安静的时候居多一些。
从来都是别人说,他听,然后偶尔回复只言片语。
卓清潭轻轻挑了挑眉,含笑看着上首。
还别说,此时他玉颜冷峻、眉峰如刀,一袭镶嵌金线的贵气玄衣大氅加身,沉默寡言的端坐高堂之上的这幅架势,确实很有几分九重天上仙君的模样。
谢予辞对上她略显揶揄的视线,仗着下首的仙门中人不敢抬头直视仙君容颜,便有些玩味的对她眨了眨右眼。
卓清潭牵起一侧唇角,轻轻摇了摇头,淡笑着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此时此刻,端虚宫宫主及众长老均在崇阿山太虚秘境中闭关加固秘境结界;而无妄海掌门李长风自从钧天崖秘境结界被破后,便一直不问世事。
因此,此间除了九晟山掌门安品晗和无妄海长老彭观海外,列作诸位居然大多都是仙门百家中的年轻小辈儿。
而且,谢予辞的“身份”特殊,能赏脸赴宴已是天大荣光,朝晖堂上自然无人胆敢叨扰。
除了安品晗与彭观海一齐近前恭敬敬过一杯酒水外,旁的小辈儿都在下面规规矩矩的坐着。
尤其是先前曾经见识过他出手的那些仙门弟子,一个两个更是战战兢兢、十分拘谨,哪敢上前来唐突仙君?
因此,谢予辞应付起来倒也十分轻松省事。
想当年他做“钧别”时,曾是九重天堕神汀神殿中最年轻、最知礼、最有天资的神官。
当年,他应付九重天上的差事尚且游刃有余。只要他不是诚心想要搞砸,应付这么几个凡人岂不是信手拈来?
这不,晚宴不过片刻,安品晗心中便对他再无怀疑,诚心敬他如仙神。
彭观海见识过他出手时的“仙尘”,更是对他奉若神明。
卓清潭默默看了片刻,便放下心来。
她转过头去默默拿起凭几上的茶盏,浅浅啜饮了一口。
谁料下一刻安罗浮便已经凑近,小声道:
“师姐,你还在服药,还是不要饮茶了。”
原来,他早已发现卓清潭正是服用了掌器堂炼制的丹药,这才勉强提起精神来赴宴的。
盖因今日卓清潭的身上有一股极淡的幽香,与她身上原来的气息不太一样。
安罗浮起先还没想起,后来忽然想起,这不正是罂粟的味道吗?
当日他们二人离开端虚宫出行前,储物法器中携带的全部丹药法器都是他的胞妹安羽浓亲自准备,再由他细心核查过一次的。
每一样物件于他而言,具是如数家珍。
因此他闻起这个味道,只略做一番联想,便知卓清潭必然是服用了他们出行前带在身上的寰罂丹!
寰罂丹是用四十余种草药炼制而成,其中用材最多的一味草药便是罂粟。
而罂粟若服用多了会致使凡人上瘾,但反之若用药得当,亦可镇痛提神,让人短期内精神大振。
只是,此物治标不治本,亦不可经常使用,否则便极其伤身。
安罗浮想到此处,不禁皱着眉头,小声道:“师姐,今日宴席虽然是无妄海的彭师叔极力举办,但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拜会谢公子......啊不是,是谢仙君的。
其实今晚之宴,与咱们端虚宫实则关系不大。师姐既然身体有恙,又与谢仙君有旧,便是不来他应该也不会挑理。由我代表端虚宫列席彰显礼数即可,何需师姐勉强用药亲自赴宴?”
第117章 诘难
卓清潭轻叹,她本是担心谢予辞会露出马脚,被仙门中的长辈责难,因此特意陪同他前来,意外之时可以替他转圜一二,如今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于是,她温和的笑了笑,道:“说来此事倒是我任性了些,在屋子里拘了数日,听闻此间有热闹,便出来看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