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那么鲁莽,还是把水悄悄倒在了座椅下面。
今天盲人们都没有走,想跟老刘多说几句话,但鲍立拿起话筒赶人,他们只好离开。
老刘被留了下来,说是要商量接下来的去留。
关厌跟着大部队离开厂房的途中,从其他人的谈话中了解到,恢复视力的人可以选择留下来帮助其他人,也可以选择离开去过正常人的日子。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她可以肯定,之前那些恢复视力的绝对没有任何一个选择留下来帮助别人——因为他们全都死了,然后在鲍立那伙人口中成为了选择离开这里的人。
这个老刘,明天绝对不会活着出现。
快到宿舍时关厌悄悄脱离大部队,躲到了黑乎乎的宿舍楼后面去。
她找了块石头坐着,喂蚊子喂到整栋楼变得异常安静,才小心地走向厂房那边。
为了安全起见,她先去放农具的仓库弄了把镰刀,才进入不远处的大厂房。
周围很黑,虽然有电灯,但她也不敢开,只能借着非常微弱的月光,像半个瞎子一样到处查看。
之前关厌就注意到,在讲台左侧放水桶的地方还有一只很大的木头箱子,上面有锁,不知道装了什么。
她摸过去,在漆黑的角落里好不容易才找到箱子,一阵摸索后抓住了上面的挂锁。
这种老式挂锁对专业人士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关厌而言是绝对打不开的。
可是…… 她可以对旁边的锁扣下手。
锁扣上的四个小孔是由螺丝固定在木箱子上面的,只要拧开螺丝就能直接弄掉锁扣,打开箱子。
也就是说,它只能防君子,但不能防小人。
……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关厌摸到螺丝位置,慢慢将镰刀尖端对上去,很费力地拧动起来。
寂静的夜里,呲咔呲咔的动静显得非常响亮,但这点动静也不足以引起五十米外那排房屋中的人注意。
一颗螺丝花了大约三分钟才出现松动,而松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拿手拧,立刻便轻松多了。
关厌拧下两颗后,手酸得用力挥了几下,打算靠在箱子旁短暂休息一下。
希望这里面能发现什么线索吧,别白费这么多力气。
“怎么不继续拧了?”
忽然间,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
关厌浑身一激灵,瞬间弹射起来,将镰刀往身前一挡,冷声问道:“谁?!”
黑暗中传来“啧”的一声,那人说:“上午才见过,这么快就忘了?”
是那个男人……
关厌不仅没觉得放心,反而比刚才更加紧张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出声?”
直到此时,她也没看见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这里实在太黑了,月光顶多照到厂房内大约一半的位置,讲台这边已经属于最内部的角落,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光,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即使从对方的声音确定了方位,她却完全看不见人。
在关厌如临大敌的警惕之下,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却平静得很。
他说:“如果知道我在,你还会乖乖开箱子吗?”
关厌:“……”
她冷哼了声:“现在也来得及,还剩两颗螺丝,该你了。”
“不。”
拒绝得非常干脆。
关厌笑了:“那好,既然你什么都不做,等箱子打开后你也不准靠近。”
男人的声音明显近了一点:“你能阻止我?”
没有任何脚步声,但声音就是靠近了。
虽然关厌心里对这个人有些畏惧,可她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干脆退开了一段距离,摸到一张椅子直接坐下了。
她翘起一条腿,慢悠悠道:“既然这样,耗着吧,大不了谁都别要这线索。”
她说完,那边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
关厌眉梢一扬,心道这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这么快就妥协了。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她就听见对方说道:“我不会弄这个。”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不知为何关厌感觉他好像有点尴尬。
她沉默了两秒,半信半疑道:“连螺丝都不会拧?”
男人沉默得比她更久一些,声音干巴巴的:“我没有螺丝刀。”
“……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