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鹮闻言转身去看,果然围绕在霍引身边的木之灵被他尽数吸收,沈鹮连忙去抓他的手,探他的脉搏。
原先在霍引身体里乱窜的妖力平息了不少,大妖的眼皮微动,缓慢睁开眼,深绿的瞳仁尚未恢复成黑色。他看向沈鹮时似还有些痛苦,刚睁开的眼睛再度闭上,皱眉晃了晃脑袋后道:“夫人,我头疼。”
沈鹮安抚他道:“没事,等会儿再睁眼,你先休息,我们不急着走的。”
说完这话,她再看向溪边:“前辈,你刚才说瘴毒……”
话音未落,小溪对面的男人早就不在了。
第95章 记忆
霍引又躺了一会儿才觉得身体没那么难受, 起身时还是有一阵眩晕,他将头靠在沈鹮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缓神。
又一只绒血鹿从不远处的小溪淌过,流下一段猩红的水迹, 沈鹮盯着逐渐被冲淡的溪水, 心中的震撼尚未平息。
男人虽一头白发,戴着面具, 可他声音并不老态, 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是谁, 也定然是与沈鹮一样, 在隆京有许多旧识在。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
沈鹮抚摸着霍引的脑袋, 帮他缓解痛苦, 霍引突然开口,轻声说了句:“不能动、宝物……”
“你说什么?”沈鹮扭头去看霍引,却见他的眼睛依旧闭着, 像是还沉浸在梦中。
“不能动宝物, 不能伤害……宝物。”霍引眉心紧蹙, 他突然睁开眼,抓着沈鹮的手腕喊了一句:“沈清芜!”
沈鹮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霍引。
附着于霍引身上的木之灵一瞬散去, 他忽而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腔里空荡荡的, 没有跳动却依旧有炙热的疼。
“相公, 你想起什么了?”沈鹮方才听到了爹爹的名字。
霍引呆滞地望着溪水,过了会儿却轻轻摇头, 道:“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东西没了?龙蛋?还是其他什么?”沈鹮问他:“你方才叫了爹爹的名字, 他是遇见危险了,还是你看见他做了什么?相公?”
霍引皱着眉头痛苦地将脸埋在沈鹮的肩膀上,他轻轻磕着脑袋,数十下后才道:“想不起来了,夫人……头好疼。”
沈鹮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擦去了他额上的汗水道:“没关系的,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身体要紧,咱们不想了。”
霍引唔了声,他紧紧地抱着沈鹮的腰,只有贴近她才能感受到那股搅乱思绪与记忆的疼逐渐被安抚。
沈鹮抚摸着霍引的发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中五味杂陈。
在霍引喊出沈清芜三个字之前,他说不能动宝物。他口中的宝物从来只有一个,便是彼时还是龙蛋的白容。
没有人动白容,白容活得好好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霍引的记忆一定是关键所在。
沈鹮满心疑惑,可是无人回答。
比起已经去世十一年的父亲,她现在更在意霍引的安危。
正如方才的面具男所言,隆京只是表面上看过去平和宁静,实际危险处处都在,霍引的记忆终有一日能找回来,当初的谜团也终有一日能揭开。
待到霍引身体好些了,沈鹮才带他离开了野林。
回到紫星阁已过深夜,许是霍引的记忆袭来导致他身体不适,这一路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万籁俱寂,沈鹮与霍引躺在床上后,霍引突然开口了。
他道:“我记得、沈清芜的脸。”
这已经好了太多,过去他甚至不知沈清芜是谁。
沈鹮问他:“在你的记忆里,父亲的身边还有别人吗?”
霍引摇了摇头:“记不清,他的脸一晃而过,所以我喊住了他……可我不记得为何要叫住他了。”
“你提过……宝物。”沈鹮提醒他:“会不会是有人要伤害白容?”
霍引又摇头:“不对,宝物在封印里,没人能动他。”
“没人能动他是什么意思?或许有更厉害的人能解开他的封印呢?”沈鹮犹豫着开口:“我父亲的紫星阁阁主令就能解开浮光塔的封印,他能……解开白容的封印吗?”
霍引抿嘴,仔细回想:“不能的,所有凡人的法术,都不可解开宝物的封印。”
“你也不行?”沈鹮问。
霍引道:“我也不行,谁也不行。”
那便表示白容是自己离开封印的?既然如此,沈鹮脑海中的猜想便不对了。她只觉得自己糊涂,竟从霍引的三言两语中以为是她父亲当初要伤害白容,被大妖发现进而阻止。
可既然紫星阁阁主令都不能破开白容的封印,甚至连霍引都不行,那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从外解开彼时白容的封印。
霍引的记忆混乱,且不完整,现在让他想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零星几个画面拼凑不成,与其在这上面耗神,倒不如好好休息。
“睡吧,相公,别想了。”沈鹮揉着他的头道。
霍引望向她:“可是,有沈清芜……夫人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想起来吗?”
“我更希望你能好受些。”沈鹮安慰他道:“父亲已经死了十一年了,即便他当初真遇上什么危险,或发生过什么事也早已过去。该你回忆起来时,你自然会想起,不要在这上面劳心劳神,你的脸色很难看。”
霍引抿了抿嘴,沉默了会儿,突然抱住沈鹮,下巴蹭着她的头顶道:“好,我听夫人的。”
霍引很疲惫,他花了太多精力在回忆无法想起的记忆上,所以很快便在沈鹮的安抚下睡着,可这一夜沈鹮却无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