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声

行云声 第29节(1 / 2)

幸好汤城主为找奚茴带了二十几人,城主府的人将这些村民拉到一边,让他们若他们觉得有不公便将不满的地方说给城主府听,不要冲撞了仙使。

谢灵峙见这里有汤城主管着,打了声招呼就要带奚茴离开,转身去看,却见奚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位脸生的男子身边,颇为亲近地拉着对方的袖子。

谢灵峙方才就猜了,这满地火痕想必就是这名男子划出来的。

眼前男子眉目冷傲疏离,不是行云州人却修为高深,谢灵峙也探不出对方的底,只是在他方才护了奚茴这一点上暂且认定他不是坏人。况且……虽说人不可貌相,可云之墨的确长了一张正人君子、清风朗月的脸。

只是他一身乌色,气质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奚茴又是如何与他认识的?

“阿茴。”谢灵峙朝奚茴走去,眼神却落在了云之墨的身上:“这位是?”

奚茴短暂沉默,她在方才想了很多,猜测谢灵峙并未看穿云之墨是她的鬼使,更没看穿他是恶鬼,否则方才不会朝他颔首招呼。

抿了抿嘴,奚茴抓着云之墨的袖子更紧了些:“他是……哥哥。”

她不知影子哥哥的姓名,与外人说起“影子”,又怕谢灵峙问起“影子”称呼的由来,干脆舍去影子二字,直接喊了哥哥。

是了,于奚茴而言,谢灵峙就是外人。

谢灵峙意外奚茴不知何时认了个哥哥,云之墨更有些说不清的微妙感汇聚于心。

奚茴说他是哥哥时,声音很轻,少女音色略清冷,却在这一刻因含糊泛了些软糯的柔情。

云之墨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旁若无人地略弯下腰,双眸微垂,附身问了句:“可要哥哥,替你杀了他们?”

影子哥哥,与哥哥二字,到底是有区别的。

云之墨的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热气,随着他靠近更加灼热,像火舌燎了一下奚茴的耳廓,霎时叫她红了脸。

“不,不用了。”谢灵峙还在,奚茴不想惹麻烦。

谢灵峙见云之墨贴近奚茴,近到他的衣袂叠在奚茴的胳膊上,他垂下的发丝搭上了她的肩,不自觉地便皱起眉头。

“阿茴何时认识的这位公子?不是所有人,都可得兄长之称。”谢灵峙怕她遇上了轻浮之人,否则寻常男子怎会让一个妙龄少女管自己叫哥哥。

“不是兄长。”奚茴微微蹙眉,在关于云之墨的事情上倒是执拗:“哥哥就是哥哥。”

“公子如何称呼。”谢灵峙转向云之墨。

云之墨瞥他如瞥那些平头百姓,淡淡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汤城主将百姓拉走,城门前拥堵也得到疏通,戚袅袅一手拉着小正的袖子,一手轻轻攀了一下奚茴的胳膊。

奚茴回眸,就见小姑娘用感激信赖的眼神看着她,轻声喊了句“仙女姐姐”又不做声,奚茴却读懂了她的用意,戚袅袅这是害怕,想要她陪着回去。

奚茴的胳膊上还挂着对方送的花环,可惜茶花掉了两朵,破碎的花瓣落在了焦黑的地面上,花环也有些散乱了。

谢灵峙不是不依不饶的性子,他虽感激云之墨方才于百姓跟前护了奚茴,却也怀疑对方的身份好坏,偌大曦地,行云州外能人无数,也不是每一个他都有所耳闻。

奚茴要送戚袅袅回月老祠,谢灵峙便跟着,再抬头看向前方双手惬意抱臂,衣袂翩翩的云之墨,他就自然地走在奚茴身边,还被奚茴用手捏着袖子,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回到月老祠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下的年城再度陷入了寂静,过不了多久待天彻底黑了,游魂便会顺着街道飘走。

戚袅袅与小正都向奚茴道谢,尤其是小正,他原以为奚茴偷了糖葫芦,不是好人,可却在危难关头也是她救下了他们。

师父说得对,人的好坏善恶,不在于一件事上落定。

戚袅袅看向奚茴的眼仿佛发着光,甜丝丝地挥手道仙女姐姐再见。

月老祠前有棵姻缘树,奚茴此时就站在树下,盛夏树上枝叶茂盛,密集的绿叶下挂着风铃与红绸,叮当当的风铃声交错响起,悦耳动听。

红绸翩跹,晚霞的橙光洒在月老祠的屋瓦上,黑瓦落了碎金,屋顶上空还悬着一枚暗淡的月亮。天未全黑,弯月挂上了树梢,红绸上记下一个个有情之人的祈愿,诗文首首,奚茴看了一眼,有些字还认不全。

细风扫过奚茴手上的花环,花瓣又落下了一些,原本鲜亮的茶花也蔫儿了。

她看了一眼花环,想起这花环原先漂亮的模样,因四下无人,又被她重新戴回了头上。

云之墨不解她这举动,问:“这是做什么?”

奚茴抬眸,眼里还有夕阳余辉,她睫毛纤长,微微颤动,忽而弯了一下眼,毫无心机又有些局促地笑了一下,反问云之墨:“好看吗?”

云之墨瞥向奚茴头顶上几乎可以用糟糕来形容的花环,回道:“不好看。”

奚茴立时将花环摘下,哼地一声甩了胳膊却又没舍得真把它丢了,孩子气地表示,不好看她也不要戴了。

云之墨撇了一下嘴,忽觉有些好笑,于是低低地笑出声来。

奚茴看着云之墨的笑容,心想枯萎的花儿的确不好看,可影子哥哥实在好看得太张扬了些,他冷着脸时还不察觉,待望着她笑了,奚茴才无意地屏住呼吸,一时看呆。

这笑容不过几息便收敛,奚茴却愣了好久忘了呼吸,直至胸腔传来闷痛咚咚跳个不停,她才渐渐回神。

月老祠外,谢灵峙还在等着,自然也看见了那二人自然的互动,就仿佛他们早已认识了很久。

“走吧。”奚茴扯过云之墨的袖子,看向他问:“你都现身了,便不会突然离开吧?”

云之墨没回答她的话,他是否离开取决于心情。

况且从宁卿出现在行云州后,他的这具身体里游走于四肢百骸的封印符文似乎也有复苏的迹象,束手束脚,忧患未除,他也无法彻底自由。

离开?又能去哪儿。

谢灵峙见戚袅袅已经送回了月老祠,云之墨竟还跟着奚茴,便问了句:“天色不早,这位公子不回去吗?”

奚茴嗯了一声,谢灵峙顿了顿,一时沉默了下来。

不愿透露姓名又一直跟着奚茴,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奚茴,还是为了行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