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有腿的时候都奈何不了杜若,更何况是没腿的时候?
杜若抬脚,把轮椅踹到了一边,对宴君安道:“甄季不愿和你说,我讲给你听。”
“当初楚姑娘在汴州身死,我们听人说楚姑娘是仙人,是没有魂灵的,若是无人祭拜便会消散,就在城外给楚姑娘建了一座庙……”
“可我们已经成了鬼,又哪能搞来新鲜的香火祭拜楚姑娘?我们想找凡人祭拜,又害怕自己身上鬼气太重反倒伤了那些凡人。”
“我们不想害人,却又害怕楚姑娘魂魄消散,便整日心焦,想着去结界边等凡人商队经过,没想到试探得久了鬼哭阵阵,反倒让汴州闹鬼的传闻传了出去,更无人敢去汴州。”
这的确是他们太蠢,杜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太好意思。
“后来我们遇到了云游的一位方士白衣,他听说了我们的故事,便给了我们一份秘法,说是可以唤回楚阑舟的魂魄。”
杜若从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一卷风干的黄纸,递到了宴君安的手上。
他们死在煞气的战场里,尸体最为凶煞,以他们的尸骨为祭,可唤亡魂。
宴君安脸色奇差,他用力攥住了杜若的手腕,厉声问:“这份秘法,是谁交给你们的?”
他并没有收力,灵力不自觉涌出,落在杜若身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甄季脸色变了,上前就要阻拦他的动作。
宴君安很快便收敛了力道,他松开手,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你可还记得那人的特征?”
杜若却毫不在乎自己受伤的手腕,她从宴君安的反应猜测到了这件事怕是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顺遂,皱眉沉思道。
“那人身着白衣,平日里以纱覆面,看不清脸……”
杜若努力回想着,忽然加重了语气:
“我想起来了!他身上带着一支金色的笔,那支笔特别漂亮,只看一眼仿佛就能把人的魂灵都吸进去!”
……
千里之外,念虚宗。
拜师大典。
这不过是宗门内部的选拔,不过身为悯川第一大宗,念虚宗的大事就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因是拜师的缘故,念虚宗各峰峰主并诸位长老皆坐在主位,基本无人缺席,只有剑尊宴君安因着并未归宗的缘故,由身为剑阁师妹的穆婉莲代为出席。
但这也不重要就是了,毕竟众所周知,长庚峰不收徒。
除却念虚宗内部人员,宴家,穆家,巫家,崔家,秦家五位主家自然是要坐在主位的。
此时穆家两人都在主位,看上去好不风光,穆家家主显然也是十分高兴,红光满面,被围在小世家中间,看上去十分雍容华贵。
宴家家主抱病,出席的是代家主;崔家性质特殊,也是由弟子出席;巫家家主是一位中年人,脸上带着青色面具,看上去格外神秘。
原以为秦家受挫,应当不会出席,却没想到秦星原就和没事人一样走了进来。
周围猜测纷纭,秦星原不管不顾,径直走到了主位落座:
“我就是来看看,世家到底什么时候死 。”
他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脸色大变,都在偷偷观察着坐于主位上那些人的脸色。
秦星原本就是个疯子,没人会想着和疯子计较。穆家家主只是淡然扫了他一眼,反倒是巫家家主轻捏了一个法诀,看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秦星原惹出来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气氛又都活跃起来,尤其是那种小门派小世家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大家族接触的机会,更是抓紧时机,想要借机攀附上高枝。
每回都是如此,看都要看腻了,念虚宗的掌门扇了扇手里的折扇,听着耳边絮絮低语,尽是些搬弄权术的把戏,轻掩着打了个盹,眼眸泛起几分嘲弄之色。
既然他们觉得世家枝连同气,一起烂进根子里,不如就从根源放一把火。
让他们连根烧起来。
那才叫畅快。
……
“你不去找他?”臧泗混在人群中,看着坐在上首的那几位家主,沉声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巫柳叹了一口气,听语气还有些惆怅:“唉,小生不过是一个小小书生,哪能攀附上巫家的高枝儿?”
臧泗烦死了他这样说话,低声质疑道:“你姓巫。”
在修真界,这个姓氏自然而然就带了一种特殊的含义。更何况他在乾明派展露出来的那个绝技,要说他与巫家没有关联臧泗不肯定相信。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凡间姓巫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和我姓啊。”巫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故意压低声音,俯在他的耳边嗔怪道:“我当初装自己是巫家人,这不是因为害怕被你那恩人赶出去?”
巫柳的话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假话,臧泗懒得同他纠缠,转头看向了主位上的那些人。
他是用普通外宗进念虚宗参观的弟子的身份混进来的,此时和念虚宗那些外门弟子排在一起,只配站在最外围的小广场上。
而在小广场正中,是整个念虚宗最大的演武台,其用一整块玉石石板打磨开凿而成。能站在其上的,都是些能够参与进这次拜师大典的内门弟子,哪怕如此,他们也只是能获得被选拔的资格,并不代表就有师父愿意收他们徒。
拜师要看天姿看眼缘,还要看弟子在宗门内的日常表现。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不是他们的表现,而是他们的出身。灵根再纯粹,都不如投个好胎重要。
什么八大阁七大峰。
还不是为了那几位公子少爷服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