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有些不认可她的人生计划,但也对她无可奈何,即使想抓着她去相亲,也总没有成功的机会。
对于菱川来说,这个结果,他本应该高兴的,因为他“赢了”。
奢华靡丽光影交替的华族宴会依旧举行着,音乐舞步不会停,交际应酬不会断,但是不知为什么,于他而言仿佛爱世的离开,也带走了他的活力。
在此后的宴会里,他会笑会往来,会运筹帷幄,会算计人心,但即使是在巨额的生意谈成后,在窗边独自饮酒的他也依旧觉得不甘又无趣。
不知从何时起,菱川家举办的每一场宴会里,都有一封专属于爱世小姐的邀请函。
或许带着他的歉意,或许等待着她去嘲讽。
但爱世小姐并不在意,也无心去嘲讽。
且那时屋外正下着大雨,淅淅沥沥不停。
爱世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这封未拆封的邀请函放在了家中的某处桌柜上,然后手提着文件包打起伞,行色匆匆地冲进了雨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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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小小的爱世刚被强行送到森安,变成了她最不情愿变成的乡下人。
她整日里哭着闹着都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不能回到她心心念念的东京,再加上不适应森安的环境又生了几场大病,整个看着比之前还要憔悴瘦弱。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来到那面镜子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即便是任性到唯我独尊的她,也无法违心地说出这面镜子前的小女孩是一个漂亮的招人喜欢的小女孩。
别的小女孩,可爱得像花朵、水晶和珍珠一样,惹人怜爱,就只有她真的是太丑太丑了。
怪不得她会被人说成是丑女,一定是因为她太丑了,大家才都不喜欢她的。
之前有人说她是丑女的时候,她还很气愤,明明姐姐都那么漂亮,一直都在姐姐身边的她怎么可能是丑女!
结果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姐姐漂亮不代表她也会漂亮,她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丑女了。
于是小小的爱世明明病才刚好,就对着镜子哇哇大哭起来,哭得委屈又可怜。
大概只有她的外祖母诚夫人会心疼她。
爱世:“呜啊——呜呜呜——”
诚夫人进来看到的,就是爱世自己一个人摸着镜子哭得撕心裂肺。
“爱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诚夫人上前跪坐下来,将只穿着白色寝衣单薄的小爱世揽在自己怀中,安慰她。
问爱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结果爱世只在她的怀中边哭边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了?是想爸爸和姐姐了吗?”
而爱世依旧哭着摇头,然后才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问她:
“外婆,爱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变得漂亮,变成大家都觉得漂亮的小女孩呢?”
大概是因为每次她问姐姐和爸爸这个问题时,他们都说爱世就是漂亮的小女孩啊,结果并不是。
只有爸爸和姐姐觉得她漂亮,其他人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漂亮,就是个丑小孩。
所以当外婆问她,她的愿望是什么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说她的愿望是要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这样大家就都会喜欢她了。
而诚夫人面对这样的爱世,也难得没有维持她严肃的一面,而是耐心地拍着她的背说:“外婆不是跟爱世约定好了吗,现在爱世是第一个六岁,等爱世数到第三个六岁的时候,外婆一定让爱世变成最漂亮的小女孩。”
“真的吗?”
“真的,我们已经约定好了,约定好的事情就要做到哦,所以爱世也要听话。”
“呜呜——爱世……爱世听外婆的话。”
于是诚夫人拿着干净的布帕给这个孩子擦脸,然后给她换上她喜欢的小和服,便牵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了房间。
……
此后,春夏交替,秋冬轮转。
在森安这片安宁的土地上,诚夫人精心地养育着这个看似蛮横实则及其脆弱的孩子。
给她布置丰富的文学课业,教授她如何读懂书本里的知识,如何体会其中的情感,以及如何表达和书写出自己的感想。
小小的爱世当然贪玩不想做这种枯燥的事情,但是她要听外婆的话,所以她再不愿也日复一日地俯身在书案上读读写写。
给她安排轻盈的舞蹈功课,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的身体能健康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弱容易生病,其次才是训练她柔美的形体与优雅的姿态。
随着时间与能力的增长,再依次加入数学、绘画、音乐甚至还有花道、茶道的教导。
虽然爱世一开始会伤心于自己不是个漂亮孩子,但是由于她的课业越来越繁重,生活也在诚夫人的严格把关下规律地进行着,她曾经一度都想要放弃她的这份愿望,只求能和她的外婆讨价还价让她过得轻松些。
但是她的外婆摆着脸拒绝了,说约定好了就是约定好了,哪怕爱世忘记了自己的愿望,外婆都会替她记得的。
所以她该上交的作业,她借机躲懒的练功,都必须一一补上。
当然,爱世在森安的生活并不完全是辛苦的,甚至还可以说是快乐的。
在诚夫人的默许下,湖香会带着爱世满山遍野地跑,会带着爱世与村镇里的孩子玩耍,有时候不免也会玩得灰头土脸的。
于是诚夫人对于爱世的皮肤养护,也格外重视。
在炎炎夏日,烈日当空的时候,诚夫人也是不许爱世和湖香出去曝晒的,最多允许她们在庭院的树荫下玩手鞠球,或是等到下午日光没那么烈的时候才放她们出去。
一开始爱世还不理解,为什么不让她们出去?天那么热,她还想和湖香一起到小溪里捉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