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馥与罗大分别后,各道珍重。
罗大为人真诚老实,临走前还把刚买的包子给了她。
梁予馥满怀感谢的吃了罗大给的包子,又逛了几条燕都最热闹的街道,也问了几间可供人栖身的客栈。
这不问不清楚,一问清楚之后,仿佛进到燕都之后,任何行衣坐卧都得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
可尽管她身怀着银两,也经不起燕都如此高昂的花费啊!
她要是心狠一些,就硬在客栈的地字号房住几天,准没几天她兜里就全空了,根本不是她当下的应急之道。
梁予馥左思右想,在买饼的时候,也顺道好声好气的问了小贩,这燕都里有多少道观跟佛堂寺庙,哪几间的老道、和尚待人和气的。
街边的小贩见她是个老实又乖巧的孩子,又听闻她是为了寻亲才迫不得已暂留燕都的,也愿意多说几句话。连几个打杂工的婆子听见都纷纷发挥了七嘴八舌的功夫,把燕都给她介绍了一回。
记清楚了后,梁予馥便赶至燕都近郊的白鹤观挂了几天单,也感谢道观给予她的方便,添了些她能负担的香油钱。
认真算下来,这到白鹤观挂单所添的香油钱,可比街上的客栈便宜了不少,她这心里头也就踏实了不少。
找到住处后,梁予馥一日都不敢耽搁。白日她便上街去找活干,每看到一间医馆或是药铺,便主动上门引荐自己,不管是在前厅抓药、跑腿,亦是在后厨干杂活、煎药、打扫、砍柴,她都可以做的。
她白忙活了几日,才行到燕都城上的一条玄武街上。她见那街上有间名叫惠民的医馆,这医馆旁边便与药铺并立而成,两间看似一体的商铺,实在罕见的气派宏大。
阁楼上的雕木精致,红瓦青石点缀几许,外观上还用着上好的木料、丹漆、雕花,实在看起来敞亮极了。
梁予馥站在外边迟迟不敢进去,手心冒着冷汗抓着身下的衣摆,藏着儿时初入县令大人府上的困窘跟不安。她在这地方显然格格不入,显然就不是一路子的。
又见这进到惠民里求医或是抓药的患者,居多都是坐着轿子来的贵人,连打杂的伙计都是体面人。
左右挣扎之后,她还是鼓足了明知不可为,却依然为之的勇气。
她刚进到惠民药铺正要询问时,药铺的药师便亲切的细问:"小兄弟你有药单吗?我们这是只凭着惠民医馆的坐诊大夫所开的药单抓药的,不对外提供买药抓药。"
梁予馥没被吓退,反倒毫不畏惧且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一眼满是孩子心性,"不是,我是想问...你们这有需要杂工吗?"
"我什么都能做的,煎药、抓药、砍柴、做饭,我什么都能做的...精制炮制药方,我也会的。"
梁予馥还没说完,药铺的药师就转了神色,旁边干杂活的伙计就严肃的摆出手势,一点都不留情的请她出去,"我们惠民不随便招来路不明的人,小兄弟念你年纪小,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
梁予馥被伙计大哥的严肃语气,吓的微微缩着肩,刚顿生的勇气转瞬被灭,只敢小声的说着道歉的话,"打扰了..."
走出惠民时,她还转头看了一眼那敞亮大气,用金粉字写着惠民两个大字的木幌子。
她知道自己是无缘再入了。
尽管失望,但她没有过于沮丧,毕竟以贵人为常客的医馆药铺,怎可能会要她这种,连医丁都称上,什么东西都不会的杂工呢。
她倘若是个贵人,也说不准不放心让她这种人抓药煎药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梁予馥在心中给自己安慰,才又前去其他的药铺找机会。
奔波了一整天,天终于暗了下来。
燕都的大街上,人与景像是全换了一色,街上的红团竹灯都亮了起来,远处花楼的灯火挂饰,火龙烟花也亮的过于迷眼。
在花街柳巷附近的街道上,这夜间人来人往的开始聚来了人。
四面八方的人群涌了过来,团灯、花景、佳人,让燕都烟花之地,如至繁华幻境。
梁予馥在花街柳巷附近走马看花,四处看着街上的夜景。她是第一次知晓,这燕都都入夜了,街上还能繁亮如日。
走累了,她便在人烟较少的烙饼摊边上停了下来,要了一个饼,"老板,还有饼吗?给我一个饼。"
掩着面的老婆子动作缓慢的装好了饼,把饼同一碗面汤一起递给了她,"面汤是不用钱的,配饼吃最顺口了,小娘子慢慢喝。"
老婆子的这声小娘子,让梁予馥吓的差点连碗都拿不稳了,她把碗顺手的置放在石阶上,连汤洒了出来都不在意。
就着急的凑到婆子身边小声的问,"婆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
梁予馥怀疑自己身上的衣衫,是否有何处不妥之处?
这才在婆婆的面前,让她曝露了身为女儿身的事实。
老妪只是笑着,拿铁钩翻看炉子里面的饼,这才抬起头,实诚的指着她的手说:"就你这般年纪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只怕会是父母的掌中宝,他们的手掌是不可能会有劳作的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