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嫂子淡定的视线简直跟他哥一模一样,这两人是不是都没有害怕的东西,裴延辉使了坏心眼,忍不住吓她。
“跟做买卖认识的那帮哥们借的,嫂子怕了?”
投机倒把的买卖,就算是正规手续买的车,那哪能见得了光?
可惜他设想的担忧慌张的神情,注定看不到。
白夏还舒服地窝在能将她整个人都环抱住的宽大座椅上,位置挪都没挪,慢条斯理地剥着早上带出来的热鸡蛋,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我怕什么,你敢大摇大摆的从军区开到首都来,刚刚给的还都是自己真实的证件,你都这么坦荡荡的,我身为你长辈要是害怕的话,岂不是显得太没出息了?”
裴延辉:......
得勒,他嫂子永远是他嫂子。
不怕不是因为她胆子大,而是早就门清他的车来路干净。
赶在午饭前裴延辉的卡车驶进了城东。
这边是老城区不假,可也没人跟他说她嫂子新房子的胡同,就临着紫禁城啊。
望着前头地上铺得有些年历的地砖,裴延辉还真不敢往前开了。
“是这儿吧?那路口钉着木牌呢,金鱼胡同没错了。”
第50章
“哎!这大家伙可不兴往里开啊!路牙子都能给干倒了!”
白夏确认了是这个胡同口, 就准备下车,门刚打开,侧边就快步走过来一个戴红袖章的大爷, 大爷一手握着把长柄的火钳,一手拿着长筒的竹篓, 里头还有些纸屑垃圾, 看样子正在维护街道的卫生。
“大爷,我们不开进去, 就停在这路口。”
白夏踩着副驾驶位的梯子跳了下来。
见他们不开进去,大爷放心了, 这才有功夫打量这两个面生的小青年。
小姑娘看着面善, 白白净净, 讲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口音, 不过软侬细语的, 应该是南方来的。
白夏绕到卡车后头跟裴延辉一道把行李搬下来, 转头就对上面前这个白须大爷打量探究的目光, 初来乍到,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大爷, 我叫白夏, 今天刚搬来金鱼胡同,您是这片胡同的负责人吧?”
说着视线落在大爷胳膊上红底黄字写着‘维护员’的袖章上。
哟,嘴倒挺甜。
大爷笑得敞亮,不自觉地拉了拉胳膊上绑的红袖章, 腰杆子有劲。
“负责人可不敢当,就是维护维护咱们街道的卫生安全之类的。您别看咱们胡同瞧着小, 其实长着呢,现在还不只是这一条巷子, 就搁眼前看到的左右这一片,如今也都算进了金鱼胡同的地界儿了!......”
“咱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城中心,站在楼顶都能瞧见故宫的琉璃瓦,往年要不是这旗那旗的后代,可住不到这么好的地界,就是两边的古槐都有不少年头了,西口出去是繁华大街,东边还有好几个前朝府邸,对了,有一个成了公社办公室,你回头记得带上证件去那边登记!
要说还是社会主义好呢?咱们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有房子住,我们家原先还住在城郊呢,也多亏了我儿子争气,进了啥研究院,就近给分的这儿的房子......”
不知道是不是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唠嗑的人,大爷一双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稀里哗啦不仅给白夏科普了金鱼胡同的历史,说到自家儿子,更是刹都刹不住,连说带比划可有劲儿了。
“姑娘你分的哪儿个屋啊?”
见他终于把话题绕了回来,白夏赶紧接话:
“我住在36号,大爷您知道在哪不?”
“36号?”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大爷,突然就卡了壳,神色有点怪异。
白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吧。
见这个大爷面善,这边想着就干脆问出了口。
“房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这邻居问题倒不小。
大爷摆了摆手,将火钳放到装垃圾的竹篓里单手拎着。
“我带你们去吧!哎,那小伙子你记得把车锁好,虽说咱们在首都治安好,但是附近的皮孩子倒是不少,预防着有些捣蛋鬼往你车里头爬,对了,还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领着白夏二人往巷子里走时,老爷子嘴也没停过,正好跟赶上前的裴延辉有来有往,一个话多,一个嘴贫,可不就说到一块儿去了。
等三人到了36号门牌前的时候,大爷也只知道白夏是从宣宁来读大学的军嫂,裴延辉是她小叔子,但是裴延辉这边,已经把周边住了什么人,好不好相处,都已经打探了个清楚,收获颇丰。
自然也知道这位徐姓大爷,刚刚听到白夏说住在36号时,为什么表情这么怪异了。
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钥匙,白夏刚把它插进暗铜色的院门锁眼中。
隔壁就冲出来一个扭腰摆胯的妇人,手上还端着一盆污水,似是没瞧见旁边的三人,刷一下就倒在了街上。
四下飞溅。
还飘着鱼鳞的污水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一泼在地上就渗进了青石板的缝隙中,但是鱼鳞跟细碎的鱼鳃却还明晃晃的躺在石砖上,有些艰难地卡在了石缝里,一看就格外的难扫。
要不是三人躲得快,这难闻的脏水就溅到他们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