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胡红霞没有一起,甚至去公社的时候她都没露面,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助人为乐的这一面。
她给白夏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时刻竖起身上针刺的刺猬,生怕被别人瞧见她柔软的腹部。
在医院又待了一下午,许老太太期间醒了一次,看了她一眼又陷入了沉睡。
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都开始衰退,就怕摔跤,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是冬天,好在穿得多地上的积雪也厚,这一跤摔下去并没有摔出什么好歹,目前只查出来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因为年纪大所以反应很大,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等白夏从医院回去的时候,裴延城已经在家了。
“你去哪儿了?这几天暴雪最好还是别出门,需要买什么东西你前一天晚上跟我说,我回家的路上带回来。”
还没迈进堂屋,门就从里面被裴延城打开,他语气略焦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气,一上前就圈住了白夏的双肩。
往常这时候厨房都已经飘出了阵阵香味,今个儿回家,不仅没瞧见媳妇儿,就连灶台跟屋子里的火炉都是冰凉的,可见她已经出门很久了。
虽然搬来首都有几个月了,但是她基本都是在学校度过的,对这边的情况都还不太熟悉,裴延城生怕她遇到什么事儿,正要抬腿出去找她,还好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就是一张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
“隔壁的许老太摔倒了,我跟胡红霞送她去了医院,这才不在家,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会迷路。”
大山里她都来去自如,在城市那么多人难不成还会把自己丢了不成。
后面一句话白夏没说出口,要是说得话,裴延城估计又免不得开始给她普及安全防范意识,明明对外是个锯嘴葫芦,在家里话却是越来越多了,难不成男人婚后都会养成碎碎念的聒噪习性?
任由他拉着手进了里屋,白夏坐在铺了毛毯的软塌上看他拿着蒲扇生火,悠哉的伸了个懒腰斜躺下来。身下的软塌是白夏两月前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一米五的优等紫檀料竟然只卖五块钱,可不就捡了这个大漏。
裴延城干活很利索,三两下就点着了木炭,也没起什么烟,挥动两下蒲扇加大了火力,寒气肃肃的屋子立马暖和了起来。
跑了一天也不知道饿,倒是有些累了,感受着周遭温暖舒适的氛围,白夏支着下巴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盹儿。
转过身的裴延城瞧见的就是这一幕,穿着毛绒棉衣的媳妇儿像只猫儿一样蜷在塌上,胳膊支在毛毯上,手托着腮帮子不住地往下点头,一下下地越点越低,直到半张小脸都埋进了毛毯中才作罢,口中仿佛还舒服的喟叹了口气。
而后用脸蹭了蹭柔软的毛毯,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裴延城目光瞬间软化,将燃得正旺的火炉往白夏这边移了些。双手拎着火炉的把手,动作放得很轻,确定好她睡着的时候,不会突然翻身勾到火炉的安全距离,这才走到软塌前蹲下身。
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挑起她垂在脸颊上的黑发,凝神看了半晌,眼中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低头凑近,在她饱满微红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起身往外走。
这一眯就眯了一个钟头,白夏是被鼻间的奇怪味道弄醒的,又酸又辣,复杂极了。
对于嗅觉灵敏的她来说,可就要了老命了,不停地耸动着鼻头皱着眉挣扎地睁开眼,入目就对上正低头朝她凑近的裴延城的一张大脸。
第70章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夏眨了眨眼,脑子还有些发懵,裹着被烤得温热的毛毯蹭着软榻坐起身,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睡饱了就来吃饭吧。”
屋里生了火温度高,裴延城一早就脱了军大衣, 身上仅穿着裴母从老家寄回来的毛衣, 耐脏的黑色粗毛线,还织了一个翻边的小高领, 贴着裴延城的脖子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托起。白夏也有一件裴母寄过来的毛衣,不过她的是水蓝色的。
“你做了啥?这么一大股味......”
白夏掀开毛毯站起, 凑到裴延城的胸前闻了闻, 又立刻嫌弃地缩回了脖子, 怪模怪样地耸着鼻尖。
木材燃烧的烟火气, 夹杂着她先前半梦半醒之间, 闻到的那股又酸又辣的怪味。
“红烧鱼。”
裴延城出声,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第一次做红烧鱼没掌握好火候, 结婚前大多时候也都是吃的食堂,就是以前他们外出拉练没有炊事兵, 轮到他来做饭, 也都是刚当兵那会儿的事情了,食材都是一股脑往里倒。
婚后他忙着部队的事儿,至多也就煮个粥下个现成的面条饺子之类,做红烧鱼这类的大菜, 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白夏:......
红烧鱼是这个味儿?
脚下往客厅走的步子顿住了,突然感觉肚子一点都不饿了呢。
为了不打击裴延城做饭的积极性, 白夏违心夸赞:
“怪不得味道这么......额,特别。”
迎上媳妇的笑脸, 刚刚还有些忐忑的裴延城瞬间找回了自信,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语气倒是轻松了不少,隐隐有股求夸赞的意味。
“记着你喜酸喜辣,我还多放了三勺醋跟一大把干辣椒。”
“干辣椒?碗橱下面的陶罐里的那个?”
白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见裴延城毫无心理负担地点点头。
白夏:......
那是她入冬前晒干留着开春做种用的。他们院子能种菜的地方小,自然不能像在军区里那样大片的种蔬菜,至多能种些调味的佐料,因此她特地选的都是最辣的小米辣。
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白夏一言难尽地看向一脸希冀的裴延城,忽觉得他背后,似是隐隐有条蓬松的大尾巴在摇晃似的,强忍着抽搐地嘴角,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