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就是那辣椒有点辣了。”
何止是有点辣,三四颗都能让嘴失去知觉,更别说这家伙放了一把......
听完白夏的话,裴延城还煞有其事地赞同附和:
“是的,冒出来的油烟都熏眼睛。”
白夏:......
即便迈着龟速,终是挪到了堂屋,待瞧见桌子上被焦黑的干辣椒堆满的餐盘,完全看不见盘子里的红烧鱼,最多能辨别出来一个疑似鱼形的躯干时,白夏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让她吃这个绝对不可能,王母娘娘做的都不吃。
“白同志在家吗?我是公社的邹海阳。”
院外的拍门声正好‘解救了’白夏此时的困境,瞬间眼前一亮,立刻扬着嗓门朝外应了一声,然后便忙不迭地推开堂屋门迈进了院子,似是生怕裴延城要让她吃鱼,伞都没来得及打。
“邹同志?下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
打开院门就瞧见脑门上绑着头灯的邹海阳,白夏被光线刺地侧了侧脸。
后者见状,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头灯转了个方向。
声音透着股紧张。
“打扰你休息了吧白同志?今晚公社里同事包饺子,我想着你今天忙着许老太太的事情肯定没工夫做饭,就给你送了点过来!”
下午公社去医院的人里头就有邹海阳,还自费给老太太买了粥,临走前也细心地打满了两壶热水,倒是个不错的小干事。
邹海阳话落似是怕白夏不收,毕竟能选上工农兵大学生的,思想觉悟肯定旁人无法企及,红着脸忙补充:
“是替公社送的,我就是个跑腿的,今天要不是你,许老太太估计就......”
似是还在想着怎么措词,能让她顺利地收下这盘子。
可惜他想多了,白夏可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话还没说完就接过了他手上的小竹篮,精致的眉眼顿时有股松口气的模样。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虽然她一顿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是她不想尝裴延城的黑暗料理啊,这盘饺子就是个不错的说辞。
“那真是谢谢公社了,正好我晚上没有......”
做饭两个字还没出口,身后拿着军大衣的裴延城就走上来,白夏莫名有些心虚地瞬间禁声。
邹海阳视线还落在白夏的身上,看到走上前的裴延城一愣,条件反射地问出口。
“裴同志在家呢?”
“嗯。”
他不在家能在哪。
裴延城将军大衣敞开盖在白夏的肩上,出来没一小会儿发顶就积了层薄雪了。
待把她乌发上落得积雪清洗干净,这才将视线转到邹海阳的身上,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看不清其中深意。
邹海阳的身量在金鱼胡同也是少见的大高个,但是在裴延城跟前还是比他矮了半个头,更别说此时对方跟白夏站在门内的台阶上,而他在台阶下,视觉上更比他高了一大截。
一向是看别人头顶的邹海阳还有些不习惯,正准备出声告辞,却见一向话少的裴延城主动问起:
“公社今天发饺子?”
不仅个子比他高,声音都比他有男人味。
邹海阳不自觉把自己跟对方搁在一起比较。
笑了笑:“不是人人都有的,考虑到今天白同志见义勇为救了许老太太,没时间做饭,大伙儿一合计这才送了一盘过来,猪肉白菜馅儿的。”
还放了肉呢。
裴延城的视线移到白夏手中的竹盒上,纤细的指节托着褐色的竹盒边沿,莹白的肤色好像在黑夜中比冬雪还要白皙。他视线上移,正好瞧见邹海阳的视线也直愣愣地落在白夏的手上,突然有些不快,眉目渐深。
下巴轻抬示意对方手上拎着的另一个竹盒。
“所以那是给隔壁胡同志的?”
“胡同志?”
邹海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出口后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来还有隔壁的胡红霞。
“是呀,今天是我跟胡同志一起送许老太去医院的,我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嘛?”
白夏也适时地开了口,看向似是完全将胡红霞忘到脑后的邹海阳,微微皱了皱眉。
后者被她这么一看,瞬间尴尬上了。
一旁的裴延城隐在夜色中扬了扬眉,憋着坏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被两人极具存在感的视线盯着,邹海阳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尴尬地提了提自己的那份饺子,有些难为情地硬着头皮开口:
“是的,这盒是给胡红霞同志的,那我就先去隔壁了,天冷你们进屋吧。”
话落邹海阳也不想再待下去,忙不迭地抬腿往胡红霞家院门口走。
垂眸看向手上的竹盒还有些不舍,咂巴了两下嘴,晚上还是吃红薯吧。
门硬是敲了十几二十下,院内才有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