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郢阆点头,“好,那我们就直接离开,回青州。”
坐上马车,沈蕴浮已经在上头坐着,握着苏妧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马车动着,不一会儿便朝着城外的官道之上去。
苏妧还是没忍住将头探出马车之外,回头看去,分明街道之上空无一人,苏妧却仍旧觉得,她好似听到岁岁的哭声。
心中全部都是绞痛,苏妧捂住心口的位置,只觉得她大抵是天底下最坏的娘亲了,竟然真的就如此离开。
面上被风吹着,也将她落下的泪珠给吹散,苏妧最终又缩回马车之中,独自一人坐着疗伤。
从宜阳到青州需要差不多七日的路程,这几日苏妧虽与从前一样正常说话,但始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使得崔郢阆也终究不敢多说太多。
沈蕴浮许是从前比苏妧经历的多些,倒是也想开不少,也或许因为要重新回到青州,忍不住絮絮叨叨说着多年之前的事情,苏妧听的很是认真,没想到会有这些。
掀开车帘看一眼,崔郢阆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沈蕴浮探头也看到这一幕,在苏妧放下车帘的时候,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物什给放在苏妧的跟前。
苏妧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东西,“这是什么?”
沈蕴浮笑着说:“一直来倒是没什么事情做,我便没事缝制些小玩意,做些绣品,想着我们去到青州,定然是要一门生计才成,也不能一直靠着郢阆,便做了这些。”
苏妧动手将包裹中的物什给拿起来,有香囊,还有挂在床头祈福用的八角香包,更有些孩子们的玩具,沈蕴浮绣工很好,这些物什都很是精致。
手中逐渐攥紧,苏妧不会不知道,从前的沈蕴浮究竟有多痛恨去做这些,她忍不住道:“是我不好,还让娘亲如此操劳。”
沈蕴浮笑着道:“哪的话,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不知有多满足,只要你好好的在娘亲身边便好,况且娘亲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做这些,旁的也做不了什么旁的。”
苏妧将手中的香包给放回去,“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等去到青州,总不能事事都靠着崔郢阆,定然是得自个动手才行的,卖绣品这些,也是不丢人的。
后头的几日一直都在路上,越走也越发的多起来,没有一样那么冷清,热闹许多。
天黑便住在客栈中,天亮再赶路,总算是一路折腾的到了青州。
从前的房子沈蕴浮虽然没卖,但只怕是这般久,也是住不了人的。
苏妧想着手头还有些积蓄,想着今晚要不带着沈蕴浮先住在客栈也是好的。
将此事同崔郢阆讲了,崔郢阆递过来一把钥匙道:“我已命人收拾妥帖,你们只管住进去便好。”
苏妧看着崔郢阆手中的钥匙,没想到他竟然还考虑到这些。
崔郢阆笑的风流,将手中的钥匙亲手放在苏妧的手中,“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一路舟车劳顿,赶快回去歇着。”
如今已经到了青州,苏妧也在此处,崔郢阆后头有不少的时间能见到苏妧,就不担心她会离开又或是想着旁的事情,毕竟他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苏妧接过钥匙,与沈蕴浮一同朝从前的房子中走出。
崔郢阆见她离开,问着杨叔,“老头子可在府上?”
杨叔点头,知道自家公子想做什么,也终究是拦不住,只能叹口气道:“老爷在,等着您回府用饭呢。”
崔郢阆转身离开,杨叔在崔郢阆的身旁道:“公子一会儿见到老爷定然要好生说,莫要如同从前一样吵嚷,让老爷心中不快,老爷高兴些,公子想要的也总归是好得到的。”
崔郢阆轻嗤一声,“我可不需要他同意,只是去同他说一声的。”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看见有家开了多年的酒铺,仍旧是让杨叔进去打了一坛酒,带回府中。
崔沽已经在府中候着多时,身边的魏姨娘宽慰着他,“老爷放心,公子定然会回来的。”
崔沽拍下桌子,“我是父,他是子,我若是让他回来,他敢不回来。”
说完,崔沽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魏姨娘连忙帮崔沽顺着气,“老爷莫要动怒,郎中可是说了,您啊要少动些气,不然定然会伤身的。”
崔沽没有回魏姨娘的话,但终究也算是端起眼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平歇下怒气。
崔郢阆姗姗来迟,早就已经过了饭点,不着调的踏进正厅,魏姨娘赶忙站起来,崔郢阆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魏姨娘。
崔沽瞪他一眼,崔郢阆冷声发笑,“您若是不愿见我,我走便是。”
崔沽又是一拍桌子,“你给我回来!”
崔郢阆停下脚步,终究是散漫的又坐回桌前。
婢女们见状连忙将饭菜都给摆好,崔郢阆不甚在意的将酒给摆在桌上。
拿起木箸,崔郢阆声音拖着语调,“老头子,我要娶阿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崔沽一听见崔郢阆说的话, 立刻将木箸拍在掌下,呵斥道:“不行,我不同意。”
崔郢阆模样散漫, 只是眼眸之中变得锐利一些,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是在告知你, 我想做的事, 你拦不住我。”
崔沽又被气的咳嗽两声,魏姨娘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连忙出来缓和道:“先用饭,便是有什么事情后头说也是成的。”
崔沽一把将魏姨娘的手给拂开, 略微浑浊的眼中带着几分的疲倦, 但他仍旧道:“苏妧是个什么身份,你娶了她,对我们崔家可有什么帮助?”
崔郢阆捏着木箸, 满脸淡然,“阿妧是怎样的身份不重要,我不需要旁人来助我。”
崔沽勃然大怒, “我们本就是商贾之家,你还要娶一个外室女, 是存心想要我们崔家在青州抬不起头?”
崔郢阆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更是淬着几分的冷意, “阿妧的身份从不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崔家既然是商贾之家, 如今的家产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难不成你还要我娶官宦女子不成?是嫌崔家灭亡的还不够吗?”
崔沽被他气的脸色通红,捂住胸膛不停的咳嗽, 手指着崔郢阆,指尖开始不停的发颤,“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