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多年来背负着的一切,都让人觉得他是难的。
摄政王这一名号听起来好听,但谁人又真的能做到为了朝廷。
苏妧杏眸中的泪珠无意识的掉落出来,陆砚瑾见她的模样,心中发紧,撑着自个就从凳子上头下来。
只是背上的板子着实是疼的,为了让人没有旁的说法,陆砚瑾甚至吩咐让衙役下手再重一些。
踉跄着起身,苏妧赶紧走至陆砚瑾的身侧。
看见她眼角的泪珠,陆砚瑾粗粝的指腹摸上去想要帮她擦掉,却不想愈发地多起来。
弯着唇,陆砚瑾直直吻上苏妧的眼角,“莫哭了,阿妧,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听到他的这句话,苏妧反而哭的更加厉害起来,手攥成拳想要锤上陆砚瑾的胸口处,但一想到他的伤处,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
被陆砚瑾揽入怀中,她清晰感觉到陆砚瑾的手在发颤。
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陆砚瑾声音变得虚弱些,“阿妧,我无处可去了,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要拒绝的话语卡在唇边, 苏妧见着陆砚瑾微微发颤的肩膀,平日向来挺直的脊背,却因为方才的二十板子隐约有些弯曲, 后头的种种话语皆是说不出口。
但到底苏妧没有直接答应陆砚瑾, 朱唇紧紧抿在一处,因她的动作, 方才还惨白的唇瓣倒是还有些嫣红。
陆砚瑾动下自己的臂膀, 将苏妧朝自己的怀中揽的更紧一些,也正是如此, 让苏妧能清晰听见他薄唇中的吸气声。
终是没忍心拒绝,苏妧扶住陆砚瑾的臂膀, “可还能走?”
她温柔小意的模样让陆砚瑾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只是面上仍旧是方才那般的模样,“倒也不是不能。”
这话说得含糊,苏妧望过去的时候, 他眉头还紧紧皱在一处。
苏妧只得扶住他,同他道:“我家院子小,比不得王爷平日住的地方。”
他去宜阳, 分明只是住上些时日,都要买一座三进的宅院, 她家中怎得比得上。
陆砚瑾手握成拳, 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无妨,只要柴房还在就成。”
当年他可不就是住在拆房中, 每每与陆砚瑾见面, 还让苏妧担惊受怕的紧。
苏妧听见陆砚瑾的话,垂头似乎也想到从前的那些日子, “王爷如今的身份,怎么能住在那处。”
以前是她不知道陆砚瑾的身份,若是知道,又怎会让陆砚瑾住在拆房中,但也正是因为不知,苏妧才会将陆砚瑾给救起,不然她可是不敢的。
陆砚瑾的脚步一顿,他听出苏妧话语中旁的意思,“阿妧,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与从前的那人没什么变化。”
苏妧搀扶着陆砚瑾没有停顿,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垂下头,只能瞧见她鸦羽般的眼睫在眨动,旁的倒是也看不出什么。
说完这话的时候,陆砚瑾是有些紧张所在。
到了如今,他权势滔天,朝野上下没什么他会怕的,便是大战在即,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怕。
可面对苏妧,陆砚瑾的心口处就如同被人揪着一般,但却又等不来苏妧的回应。
扶着陆砚瑾走到沈蕴浮的跟前,在她略微有些疑惑的目光下,苏妧开口道:“王爷才来青州,身上又有着伤,让他随我们住在一道罢。”
苏妧说的事沈蕴浮没什么不答允的,但是却仍旧带着一分犹豫,“可……家中那般的小……”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陆砚瑾给打断,他看向苏妧,黑眸锐利,似乎是要将苏妧给看穿,想要看进她的心中,“无妨,本王从前住过柴房,如今也是能住的惯的。”
沈蕴浮与身后几人的目光倏然看过来,苏妧脑海中的一根弦悄然断裂,便连扶着陆砚瑾的手,都微微有些发颤。
多年来隐瞒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部都被陆砚瑾给说出,苏妧甚至不敢去看沈蕴浮的眼神,连抬头都是不敢的。
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歉意,换成他扶住苏妧,亲昵的将碎发帮苏妧拨至耳后,“可还好?”
倘若现在苏妧能说话,定然会同陆砚瑾说自个是不好的。
然而如今的苏妧却真真没法张口,脸上又红又涨的,连带着耳根都烧起来。
从安过来,打破现在尴尬的局面,“王爷,马车皆已备好。”
陆砚瑾直起身,若不是他的衣衫上有些脏污,怕是没人能看出方才他遭受什么。
对着沈蕴浮,陆砚瑾已经比对着常人要客气许多,“本王备了三辆马车,不知……”
这回是沈蕴浮头一次抢了陆砚瑾的话语,在他的前头说:“我有些话要同阿妧说,王爷受了伤,还是自个一辆马车的好。”
陆砚瑾的指腹无意识摩挲一下,看见苏妧几乎快要抬不起来的头,沉声道:“也好。”
三辆马车朝着家中去,沈蕴浮坐在上首,胸口处一直憋着一股的闷气。
想的头疼,沈蕴浮揉着自己的眉尾处。
苏妧本是想要动手帮沈蕴浮揉一下,却看见往日她带着温情的眼眸看过去,此时里头有着不少的凉意。
苏妧的手在空中停顿,而后又只能放下,她怯生生的唤道:“娘亲。”
沈蕴浮见她如此的模样,不管有再多的气都发不出来,她更气的是自个,竟然连这些都没有看出来。
想着要给她一个教训,沈蕴浮刻意冷了语气,“说罢,怎得一回事?”
苏妧顿默一刻,而后缓缓张口,将从前的事情通通说给沈蕴浮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