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有些茫然。
他原以为书中所说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是为一句空谈。
毕竟离家数年可得回家,除了喜悦兴奋,他根本想不到,也不理解为什么会生有怯意。
但当他站在官道之上,望着十年未曾发生改变的城门时,他也忍不住浑身颤栗,迟迟不敢踏进城门。
十年未归,十年未见,纵有书信以往来,可阿父头上白发,可曾消减,阿娘面上忧愁,是否淡去。
他们对于他如今所取得的成就,又是否为之自豪。
这些,陈寻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十年过去,已是由少年成长至青年的他,父母还能否认出来。
害怕、惶恐、紧张、喜悦,无措,一道道情绪自心底接连涌出,又不断混杂在一起。
陈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入的城门,又是怎么穿过城中大道,一路来到的陈府门前。
但在抵足陈府,又再见到府门前的装饰后,陈寻原先的紧张与惶恐无措之情,也瞬间被他压制下去。
他望着身前一片素缟,百花堆叠的大门,原先还勉强舒展开的眉宇,此刻也陡然凝蹙起来。
要知道陈家身为世家大族,对于如何安排族人生前生后事,自有其一套逻辑和规定在内。
而眼下能让这等大族,这般大动干戈地祭奠逝去之人,除了陈家当代族长,陈寻别无他想。
可族长……
陈寻抿了抿唇,心头的躁动,连着无穷的困惑与不悦不解之情直直达到了顶峰。
就在七日前,他还收到了陈怀安自江左寄来的信件,其中不仅言及了陈家发展越来越好,也言及了陈怀安已踏入练气四层,就连不擅书画的芸娘,也在这十年努力间,步入了练气二层,且两人身体都极为康健。
所以……
陈寻低垂眼眸,抬步缓缓向陈府里间走去。
七日前的信件,是为陈怀安的亲笔信,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这七日前,还在跟他相谈家国大事,言说族中光明发展的,无比健康的人,又怎会在七日后,无缘无故的在家中办起了丧仪。
而他这位名义上的陈家少主,陈怀安的亲子,竟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