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不能动?弹,躺在炕上靠人伺候,大儿?子嘴上疼老娘,却什么都不沾手,只打骂着大舅妈伺候。
大孙子嫌弃屋里臭烘烘的,也不爱靠前了。
解金兰更是,听说最近相了亲,急着出嫁呢。
方荻花笑了笑,摸摸俩崽儿?的头,“奶没事啊,你们?出去玩吧。”
俩崽儿?却不肯,要在家里陪奶,给奶调台听收音机。
林姝去东间看看方姥娘,老太太牙齿掉差不多了,说话漏风,耳朵也有点耳背,林姝和她聊天略有点费劲。
说了几句,林姝感觉喊得嗓子有点哑。
方姥娘拉着她的手,慈爱地看着她,“我活这么大年?纪,看来看去还是三娃子媳妇最俊。”
看别人脸糊糊的,绍棠媳妇儿?却是白面皮大黑眼儿?,俊着呢。
“哎,三娃子不在家那几年?你可辛苦了。”
林姝:“姥儿?,没辛苦,家里也不用我下地,不缺吃不缺喝的。”
方姥娘又叹气,“你是个好孩子呀,报喜不报忧,不抱怨,和三娃子天生一对呢恩。”
这男人不在家的苦呀,她懂,哪怕你不用干力?气活儿?,可不定哪个旮旯就给你惹麻烦、给你气受。
方大姨还有事儿?呢,就岔开话题,免得老太太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她就和林姝聊些家长里短,又介绍带来的三个女孩子。
方大姨:“我家梨花儿?比秀秀还大一岁呢,可没秀儿?那么能干,笨嘴拙舌的不说,手也没多巧,现?在要相亲嫁人了还没点手艺。哎,给我愁的呀。”
林姝:“有个手艺,相亲是更好一些。”
方大姨听她这么说,仿佛找到了知音,拍着巴掌道:“对吧?我就这么说,可她爹娘还不当?回事呢。说什么‘啊,谁家闺女还不是那么相亲嫁人的,会做饭生孩子伺候老人就行?了呗’,外甥媳妇你说,这人人都会的事儿?那有什么稀罕的?再说了,啥也不会的闺女也只能找个除了上工种地啥也不会的男人,这辈子又跟爹娘似的累死?累活没个盼头儿?。”
她盯着林姝,“外甥媳妇,你说是吧?”
林姝点头,却没多说,她看得出方大姨这是有备而来,搁这里铺垫呢。
她现?在也摸着规律了,见到突然上门的亲戚也没什么好猜的,人人为着自己的利益,左右不会是单纯好心来看她,肯定是有事儿?。
以前不找她,现?在拉着她热情交心那自然是冲着陆绍棠。
找陆绍棠干啥?
大体她也能想到,如果诉苦家里过得辛苦,儿?子结婚要盖房、过彩礼没钱,那就是来借钱的。
如果夸儿?子有能耐但是没机会,多半是来给儿?子找事儿?干的,如果带着学习好那就是想读工农兵大学或者进城安排个工作。
如果夸闺女如何如何,那基本是要给闺女介绍个对象,最好能介绍到省城或者市里去。
要是没关系的人,林姝一律拒绝,关系近的酌情帮衬。
至于工作、大学、介绍对象这些,那抱歉。
工作是政府的、单位的,也不是陆绍棠的。
大学就更不是了。
至于介绍对象?
做媒的没几个落好的,介绍得好,人家未必感激,介绍的但凡一点不如意,人家恨你一辈子。
她才?不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她宁愿送他们?兔子回去养,既能剪兔毛,还能生小兔子养大了卖兔肉。
兔肉、兔毛她都负责回购,她们?只需要努力?割草把兔兔养大就能赚钱。
方大姨说得口干舌燥,林姝适时给她倒茶碗水,她咕咚两口咽下去,“外甥媳妇,你看你和你大姐在省里,你二姐在市里,那见多识广,认识人也多。回头去省里的时候带上梨花儿?呗,她虽然没能耐,可勤快呢,关键是眼里有活儿?,日常给你洗衣服种菜做饭啥的,都不用你沾手。”
林姝扭头看向一边儿?的陶梨花。
秀秀和她们?三个女孩子在那边翻花绳儿?呢。
陶梨花朝林姝笑了笑,“表婶儿?,我会做饭的。”
方红豆也道:“我也会呀,我做得更好吃呢。”
陶梨花皱眉,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方红豆:“我姐不会做饭,但是她力?气大,干活儿?一把好手,种菜挑水,能耐着呢。”
陶梨花轻哼,却对陆秀秀道:“秀秀,你去没去过省里?”
你们?再能耐,有人家陆秀秀关系近?去也是陆秀秀先去,你们?急啥?
听着几个女孩子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攀比,林姝也没露出什么异样,方大姨却有些不高兴,拿眼瞪方红豆。
这丫头年?纪不大,喜欢掐尖要强,原本不带她,是她看高粱和梨花过来就非要跟着。
林姝不接去省里的茬儿?,多大脸呢去省里?省里那么好去呢?
有些人只看着亲戚进城,以为亲戚发达了,人家拔根寒毛比自己腰粗,就想着一定要扑上去捞点好处,却不替人想在城里过日子是不是艰难。
在城里吃饭要粮票,口粮是定量的,一人就那么多,多一个人没口粮定额的话一家子都得饿肚子往外匀。
在城里喝水上厕所都要钱,得交卫生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