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掌门,你们快离开这里回去衡山,眼看我是不能瞻仰山门庄严了。已经叫你们平白耽误了许多时辰,再耽误你们门派的人要着急了。”
叶维桢眼眶微红,想说什么却被她制止了。她又抬眼看海东青,递给他一个轻飘飘的信封:
“北上五十里建宁府,行都司的杜大人我认识,我于他有恩,你带着我的亲笔信去寻他,他能替你们家主持公道,平反你爹娘的冤屈……”
海东青一把甩开信,气的咬牙:“老子不去,你这个破样子风一吹就要倒,老子可不想去了回来给你上坟磕头!”
“听话,”林沉玉揉揉自己发疼的额头:“你的哥哥一日在悬赏榜上,一日就有被逮住毒杀的危险,你不想让你哥哥活下去吗?我在信里力保了你们兄弟,他会赦了你们的。”
“那下马奴的约定也就到今日为止,从今往后,好好做回个人,海东青。”
海东青气的眼眶通红,想说什么,喉头一哽又没有开口,他忽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信拔腿就跑,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恶狠狠道:
“你给我好好活着,林沉玉!我们两个账还没算清呢!”
说罢,毫不犹疑的转身离开。
林沉玉还想说什么,门忽然被人推开,叶蓁蓁满脸是泪的跑了进来:“侯爷!不好了!新来的长官要拿您去问罪!已经派人来捉您了!您快走吧!”
“什么罪?”林沉玉茫然的看着她。
牧归紧随其后赶来,他面色阴沉:“私自开仓的罪,您写的担罪书被他找到了。我们怎么说他都不相信粮食是别人拿走的,一口咬定了您私自开仓放走了所有粮食,他似乎铁了心要给您安个罪名,您快走吧。”
叶蓁蓁哭的泣不成声,扶住林沉玉就要把她拉起来,一手去拿她的包裹,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恨啊!
老天爷你看看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林沉玉刚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在顾盼生扶住了她,她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叶蓁蓁推着出了房门。
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官兵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看见林沉玉,声音冷酷而残忍:
“是林小侯爷吗!您私自开仓,现在要将您论罪处置,押送京城!还请您移步地牢,不要挣扎反抗,少吃点苦头的好!”
顾盼生咬着牙挡在林沉玉面前,他表情阴鸷,声音森寒:“放肆!侯爷也是你们能拿得的吗?”
林沉玉心里一沉,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十分面生,并非延平本地的军人,更像是大户人家里面私募的府兵。来者不善,杀气腾腾的盯着她,似乎对她的性命势在必得。
有人要对她动手!
林沉玉苍白的面色不由得凌厉了起来,她声音一冷:“桃花,退至我后!”
剑客的直觉让她下意识的去按住腰间宝剑,可当她摸到空荡荡的腰间时,她才忽然意识到:她的剑被已经当了。
她忽然有一霎时的恍惚。
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62章
地牢内阴暗潮湿, 这湿气和血腥味混在在一起,叫林沉玉有些喘不过去来,她咳嗽出了声, 到底是有些受不得这劳里的空气。
脑子昏昏涨涨的, 她拍了拍自己脑门,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是谁和她过不去?
延平官仓没有粮,这并不是一件很难考证的事情,无论是守仓官兵,还是从梁茹那儿都能得到证实。
所以显而易见, 开仓放粮只是个借口罢了,目的就是要抓她。
仇家吗?延平附近也没有她的熟人, 若说是她得罪过的, 她自信这些日子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林沉玉放空目光, 眼神有些恍惚。
会是萧匪石的人吗?
牢房的门锁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门被人打开了, 来者是个五十多岁穿着官服的人,他笑眯眯的看着坐在稻草里,因大病缠身而有些憔悴的少年, 一丝得意涌上他眼眸。
他开口,语气倨傲:“哟, 小侯爷,我来和您谈笔生意, 如何?”
齐平山的目的其实非常简单。从唐老板那儿他得到了个大消息, 今年的三大考居然是萧督公亲自负责,他人已经到了晋安, 住了很多日,很快就要来延平。
所谓三大考, 指的就是对当地官员进行政绩上的考察,以定褒贬,择优者选入京中为官。
这对于地方官来说是难得的大好机会,多少人削破脑袋都要在三大考的时节冒个尖,为的就是争取到进京为官的机会。唯有进京,才算得当官的第一步!
而三大考中,不仅仅有平时的政绩,还有一个尤为关键的一个加分科:荒年救灾
若遇荒年大灾,救百姓于水火者,酌情提拔入京,补缺户部。
齐平山心里想的热络,他盯上的是林沉玉赈灾救济十多万灾民的功劳。有这个功劳加身,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户部为自己敞开的大门!
他笑眯眯的看向林沉玉,就好像看见了升职入京的希望:
“小侯爷,本官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和你虚与委蛇。我希望你能将这次赈灾的功劳让给我,我就放您出去,替您包庇了私自开仓的罪愆,如何?”
林沉玉平静开口,声音有些虚弱:
“我本来便无罪,无须您包庇罪愆,我于赈灾也并无功劳,不过提供了些个助缘,是他们自己重新建起的家园,是他们自己战胜的洪涝,功在百姓,业在万民。您如何能夺的走呢?”
齐平山眯着眼:“这就不是小侯爷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您就一句话,让不让!”
林沉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有些涣散,可语气依旧坚毅:“功不在我身,我如何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