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的仇恨如火山一般燃烧,绝望的风吹着她,噬心的毒腐蚀着她,她痛苦一日胜过一日,一天赛过一天。
她受不了了,她把自己浑身皮肤抓烂,哭闹着掀翻了山洞里所有的东西,把山洞弄的一团糟:“我想死……”
她哭,她闹,他默默的捡起来打翻在地上的饭碗,将饭菜收拾起来。
“杀了我!”她命令那个陌生男人。
男人顺从的拿起刀,割向她,刀锋划破她皮肤的一瞬间,她如被千刀万剐般,浑身渗出冷汗来。
唐家堡门主为了报复她撕毁婚约,对她下的噬心莲极为狠毒,他要她报偿负心的果报,任何疼痛,在她的身上都会被放大千倍万倍!
“痛……我不要死了……”
她瘫软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男人丢了刀,用破碎残缺的四肢紧紧抱住了她,紧紧的把她揽在宽厚的胸膛里,他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有泪水滴落兰跋雪的额头。
男人曾未哭过,可那一刻,他落泪如雨。
他问她:“你想死吗?”
她说:“我想没有痛苦的死掉……”
男人答应了她。
他要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忽然凑近去问她:“你,还爱那个混蛋吗?”
她与他说过,她爱过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叫张岱松。
她漠然道:“不爱了,不想见了,我只想他死。他倒也可怜,被我这个魔头看上,他现在应该也后悔遇见我吧。”
她毁了他的清白,断了他的前程。
她的爱来的如疾风骤雨,去也匆匆随意,如今的她对张岱松没有爱,只有恨意。
男人沉默着离开了,埋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身边。
可那夜男人滴落的泪,却滴进了她的心里。
人是会流泪的,在极度悲伤的时候。
兰跋雪沉默的看向林沉玉。
那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流泪呢?
林沉玉封住了顾盼生的脉络,她站起身,咬牙看向兰跋雪,她眼里头一回有了如此肃然嗜血的恨意,她举剑挥向兰跋雪:
“我们,不死不休。”
兰跋雪一言不发,只拔剑刺来。
林沉玉之前只是格挡,意在护身。可现在,她已经从格挡变成了出招,招招要致人死地。除去一切的花里胡哨,拔剑,挥剑,回身砍去。才三两招下去,两人手中的剑已经断成了几寸。
林沉玉索性丢了剑,赤手空拳朝兰跋雪袭去。兰跋雪也并不含糊,朝她打去。
美人白发,剑客白衣,缠斗在一起,一个柔如水,一个矫如龙,分明是赏心悦目行云流水的场面,一招一式间却蕴含着无限的杀机和气势。
整个鹤苑,已经在打斗中,摧败凋零,化为废墟。
张姑娘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兰跋雪正一掌拍向林沉玉的太阳穴,她尖叫一声,扑上去哭着喊了句:
“娘!”
兰跋雪愣住了。
“我是您亲生的女儿啊娘!不要再打了好不好?您看看我好不好?您也杀够了吧,我接您回去,给您疗伤好不好?不要杀她!求求您了。”
兰跋雪轻轻摘下了眼罩,露出琥珀色晶莹剔透的眼眸来,她眉毛浅淡,眼眸也极浅,似乎没有事物能入得了她的眼。
包括哭的梨花带雨的张姑娘。
她纤长的指尖掐住张姑娘的下巴:“你就是张岱松的女儿?”
张姑娘点点头。
兰跋雪面容不改,一掌轰向了她。
“冤孽之种,休活世上!”
张姑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本书砸了过来,轻飘飘的挡住了兰跋雪的一掌。
傲天兄跳下墙来,有些不满:“姑姑,你把我未来的妻子打死了,我可就要守活寡了!”
他一把拉过惊魂未定的张姑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初次见面,吾是你的表兄,天阐教右使,也是你未婚的夫婿,轩辕傲天。”
明教内部,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表亲世代间往往会默认通婚。
兰跋雪抿着薄唇,漠然的看着两个人。好像在看两个陌生人。
细细密密的疼痛回笼,她忽然想起来这段婚约来,收了手。
“走吧,冬狗。我的棺材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