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林沉玉何时出手!
不对, 林沉玉连剑都未曾出鞘, 只是虚虚的握住, 按在腰间,白虎玉勾扣住一段细腰, 风流又潇洒。
而问安定在那里,好似被施了定身术,竟然是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发上系的长绸带为风吹拂起, 自他面前飘走了。
“她什么时候动手的?是使了诈了?”
“不,她只是出手点了他的穴, 封住了他的经脉。只不过她出手太快了。”
第一百七阶上站着的小师太珑骧瞪大眼睛,看着站到面前的林沉玉, 有些害怕她, 可还是硬撑着胆子道:
“你,刚刚不算数……你趁着他行礼, 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动手了,胜之不武。”
林沉玉单手抬高帽檐, 笑道:“是我的错,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哎?我准备好了。”珑骧不知所措,拔剑对准她。
下一瞬,小姑娘眼睛瞪的铜铃大,只见白袖翻飞,素手轻拨,只见林沉玉随手甩去,轻弹了弹她手中剑,好似美人闲来轻挑玉筝琴弦,轻慢无心。
铮然一声,她手中剑断做两截,断掉的剑崩到她胸前,她一阵胸闷,竟是跪在地上,再起不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
所有的轻慢和戏谑在此刻散去,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位年轻人。
“剑还未出鞘,连败两名高手,她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个来头?”
有人惊呼:“你们不觉得她的打扮有些眼熟吗?白衣白马佩秋霜,占尽风流林玉郎。两年前夺得魁首的那位海外侯,登顶华山时也是这般模样!”
“可是林沉玉不是已经死了吗?!”
人群中重新炸开了锅,纷纷围着那位白衣少女,议论开来。可这些喧嚣对林沉玉而言,已再入不了耳,她已经连败了数十位,遥遥的走了上去。
顾螭在山顶,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淑妃的耳环,道了句。
“怎么这么久没有消息?难道还没打过第一百零八层吗?若是这般无聊的实力,不若挑断经脉丢出去好了。”
淑妃媚笑着递给他葡萄:“都说了,是妄想来博得陛下青眼的女子罢了,您也不怜香惜玉些。”
顾螭轻哼一声:“朕唯爱你这样皮囊,旁的入不了朕的眼。”
淑妃笑意一僵。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锦衣卫气喘吁吁上来,跪地禀报:“陛下恕罪!不是我们不报,实在是那人太快了!她打过第一百零八阶,我们正要往上报,她又打过第一百零七阶了,我们刚改口,她又径直上了第一百零五阶……”
锦衣卫目光有些绝望:“现在,属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到八十一层了。”
下面隐隐传来声音:“第七十二层了……”
燕洄猛转头,向下看去,漫长的白玉阶一层又一层好似波澜,浪里一抹白涛,卷袭之处,众皆俯首,昭昭向前,锐不可当。
偏就是这抹白,明艳胜过人间所有好颜色。
他只看了一眼,便克制的扭过头,不敢再看。
在此已是险峰,逾越一步,万劫不复。
顾螭闻言愣住了,淑妃面色也不虞起来,叶蓁蓁面无表情的捏紧怀中剑,玉交枝倒是挑了挑眉,唯有萧匪石颜色如故。
他似乎在等待。
不过一个时辰。
林沉玉已经打到了第五十多层,这白玉阶越往上越窄,也越是艰难,便如登仙一般,逾越一步,往往要百千亿劫的苦修。
她初登阶时,如切菜砍瓜般轻松,可到了五十多阶,便没有那么轻巧了,她本就负伤,体力先败了大半,加上这些人的实力远非问安之辈所能及,与她一招一式开合追平,咬的死紧,往往需要几十个回合方能战胜,她只觉得一阵疲倦时,上一位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登天之阶,不可有一瞬的大意,容不得她半刻分神。
她觉得有一瞬的头晕目眩,正要往下倒去时,却被人扶住了。
抬眼看,第四十九位居然是秦雪雁。
“来吧。”
林沉玉身形一晃,将剑插在地上半跪片刻,稳住身子,须臾又起身看她。
少女紧张的看着她,再无嚣张气焰,吞吞口水举起手:“那个,我能不能投降啊……”
她能站在这个位置,全靠师父给她的遗器,一把带毒的灵枢门宝器涤魂铃,用这个吓退了很多人,她本身武功并无多少精益。
林沉玉一愣,笑出声来。
她干脆撩起衣摆,在阶梯上坐下来,休息片刻,秦雪雁也在她身边坐下了:“你要喝水还是喝酒?”
“酒便好。”
浊酒入口,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林沉玉丢了酒囊,忽感觉背后有些瘙痒。
她挠了挠。
“你受伤了?”
秦雪雁下意识问道,见她后背瘙痒,应是饮酒后发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