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是,纵然只知道点皮毛,也清楚这等品相的海珠要比同体积的银豆子值钱许多。
但他不能理直气壮就这么收下,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推脱,那样就假了。
这么三分真七分假的挣扎一回,既显示出自己的赤子心性,又能逗天元帝开怀一笑,何乐而不为?
那么天元帝知道他的小心思吗?
很难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臣子变相奉承带来的满足和喜悦感。
便如之前汪扶风所言,帝王宠爱其实是很可怕的事情,当他喜欢你的时候,便会无限包容,纵容你在他面前装痴扮傻、耍小心眼儿。
可当他不喜欢你了,谨慎就成了愚钝,聪明也就成了狡猾。
帝王喜怒无常,令人望而生畏。
然宦海沉浮,就是要不断揣摩,乘势而起,不可因噎废食。
现在秦放鹤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这份宠爱延续得久一些,更久一些,同时在这份宠爱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做事情,为日后铺路。
天元帝笑了许久,自觉胸口窝着的郁气散了不少,“你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快过年了,拿回去给你媳妇打首饰玩。”
你不要?
朕还偏要给!
“是,”这回秦放鹤老老实实收下了,不光收下,还美滋滋看向天元帝,“您怎么知道微臣要当爹了呢?”
天元帝:“……”
朕不知道啊!
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胡霖就在旁边笑着凑趣儿,“陛下,这是在向您讨赏呢。”
天元帝放声大笑,“这么说,朕还装不得傻喽?”
胡霖笑道:“嗨,陛下最圣明不过的,这都追上门来说的,可不是躲不了了嘛。”
“罢了,”天元帝摆摆手,“去告诉皇后,让她挑一套精巧头面来。”
特意瞅着秦放鹤揶揄道:“你小子挺能干嘛,快过年了,也是个双喜临门,就当朕凑份子。”
他还挺喜欢这种平民式的参与感,只是动动嘴皮子,就会油然生出一种好像真的一头扎进芸芸众生的虚假的质朴。
秦放鹤麻溜儿谢过,就听天元帝又问:“你师父那样疼你,没赏你点什么?”
他腼腆一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
“哟,那朕还是头茬了。”天元帝一听,越加欢喜。
没人不喜欢被重视。
这小子连要当爹这种大事都是头一个告诉自己,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的视朕作君父!
连他师父都比不上。
秦放鹤确实没有告诉别人。
现在阿芙有孕尚不满三月,按照旧习俗是不方便对外说的,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他思虑再三后的结果。
一来这种事天元帝不可能到处宣扬,告诉他也无妨,还能额外刷个印象分。
毕竟当下的刻板印象就是只有一个人真正成了家,有了孩子,才算成熟,可以担当大任了。
二来倭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一次两次不成,很可能还会有三次四次,但目前阶段,秦放鹤并不适合私底下与他们单独接触,不然很多事事后容易说不清。
那么就需要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让自己分不开身,比如,初次当爹。
他无父无母,家里没有正经长辈坐镇,遇到这种事,慌乱、难以分神,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么一来,既委婉地向天元帝表示了自己的辛苦,也有可能引发他的怜悯,减轻接下来的工作量。
至少别第一时间推他出去冲锋陷阵。
给领导干活,不能时时抱怨辛苦,那样很容易引起厌烦。但你又不能不让领导知道你的辛苦,不然就白是白做工。
所以什么时候说,以何种方式说,无疑是个技术活。
不多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抱着两个锦匣过来,“娘娘说了,既然有孕,说不得要把麒麟儿的那份算上,故而又亲自挑了一套长命锁,十分轻巧,正是婴孩带的。”
说着,亲自打开匣子给天元帝看。
天元帝看了,招招手,让秦放鹤自己抱着,“嗯,皇后有心了。”
是一只下面坠着长命锁的项圈,外加两只同款的金灿灿小手镯。
其中那长命锁是用黄金拉成头发那么细的丝,穿插着宝石珠子制成的镂空祥云锁头模样,精美无匹,华贵非常,戴着好看又轻巧,也不怕坠坏了小孩脖子。
只是容易变形,要等小孩能翻身会动了之后换成别的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