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不假,悬壶济世也不假,可医者也是人呐,也有父母妻儿,为国捐躯倒也罢了,虽死而无悔,可为了个什么劳什子交趾而死?
冤不冤呐!
故而太医署的最高长官太医令适时出列,铿锵有力道:“太子所言甚是,如今我国各处都有灾民,太医署已有三成人手奔赴各地,救治病患,预防瘟疫。再者还要预备北方几省驻军的军医和预制丸药、膏药、炮制生熟药材,连国子监下辖的医科学生都调拨来不少,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故而南下交趾救援一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陛下三思。”
药材也好,大夫也罢,一概都是有数的,短时间内地里长不出来!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保不齐什么时候前线就打起来了,自然要先留足自家用的。
事急从权,内阁几人也顾不上列队,董春、胡靖、杜宇威三人凑在一处,合计了兵部和工部今年以及未来两年的预算开销,最终由董春拍板:“启奏陛下,南北并举,恐不是上策。”
这个体面要不起。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交趾国内疫情泛滥,正是最危险的时候,邻国又不欠他们的,不落井下石也就罢了,何必再往上凑?
不如略等等,等那边风头过去,该死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再行济世救人那一套。
“准奏。”天元帝从来就务实,当场定了,“援助交趾一事,正月之前不必再提。命交趾境内我朝禁军北撤,退至边境线外待命。”
边境线外,自然还在交趾国内,时间久了,也就成了朕的了。
“是。”交趾那边过来的使者应了,“只是陈芸颇有心计,此番大有共沉沦之相,若想让她放人……再者微臣离开交趾已二月有余,如今那边疫情蔓延如何,尚不得而知。”
这两个月之内,交趾又死了多少人?大禄之前派过去的援军染病情况如何?
若贸然撤军,陈芸是否会狗急跳墙,鱼死网破?
这个当口,都不用真刀真枪的对上,只要一个染了瘟疫的死士冲入我军阵中……
天元帝沉吟片刻,“言之有理,既如此,点一批医者押送药材接应。另外,工研所拨三千天女散花雷给云南边境,严防疫情内传。”
一来倘或我军染疾,可就地医治;二来若陈芸真的失去理智,这点药材也可以作为交换条件,暂时安抚一二。
疫情固然可怕,但如果能控制在别国境内,也可算天助我也……
要退,但不可全退,需得随时掌握交趾国内动向。
不用太久,只要静静等待,交趾自己就消耗殆尽了。
耐心,耐心一点。
腊月,果然蒙古犯边,然前驱部队径直踏入天女散花阵内,顿时被炸了个七荤八素。
这是什么东西?!
冬日怎么会打雷!
这雷,又怎么会自地下而来!
那些习惯了汉人火炮、飞弹的蒙古马直接就被炸懵了,当场死的死、伤的伤、乱的乱,鲜血飞溅。
马匹一旦受惊就容易乱蹿,随着铁蹄四踏,又触发第二枚、第三枚,寒冬冷硬的地上炸开一朵又一朵铁花,惊吓一波接一波,饶是再干练的骑手也没办法让坐骑冷静下来。
冷冽的灰色空气中迅速弥漫开硝烟味、血液特有的腥甜味,合着雪沫一起,拔地而起。
爆炸声犹如讯号,很快引来附近巡逻的大禄骑兵,他们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熟练地安抚着早就提前适应了爆炸的座驾,冷眼旁观。
炸得好,再响些!
谁说北方冬日荒芜,没有生机?
瞧这黑色的边境线上,不照样开出红艳艳的花?
有的蒙古兵身处震中,内脏出血,七窍齐流,很快就不行了。
但更多的还是皮外伤。
不少蒙古兵被发狂的马匹摔下来,有的来不及躲避就被踩死,有的却瞳孔放大,俨然已经被冬日惊雷震碎心神,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更有甚者,甚至叽里呱啦喊起蒙古话:“发怒了,天神发怒了!”
眼见爆炸声渐渐稀疏,大禄骑兵将领才举起手臂,“弓箭手准备!”
然后用力压下,“轮番射击!”
天神?
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
只要不比骑兵冲锋,大禄军队还真不输蒙古骑兵!
尤其弓弩等兵器,大禄弓弩更为精良,射程、杀伤力远超蒙古,眼前这百来人,先趟了一波天女散花,再来两轮箭雨攻击,基本上就没几个能站着的了。
上官都说了,能用兵器碾压的就别肉抗,没出息!
腊月的北方边关寒风肆虐滴水成冰,残兵想装死都不行,就这么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就真冻死了。
等了约么两刻钟,才有一队大禄军下马,清理战场。
这一批天女散花都是改良版,正常体重的单人站上去没事,但几百斤的马或者骑兵冲刺,一踩一个准儿。
所以就算有遗漏的,还没炸开的,也不怕。
对付敌人,不管死没死透,都挨着往脖子上戳两刀,马匹完好的牵回去用,伤亡的杀了吃肉,完美解决军粮问题。
就连蒙古兵身上的皮甲、衣裳、刀剑等物,也都收缴了。
“报,这队蒙古兵共一百一十三人,全数歼灭!缴获完好战马三十六匹,铠甲、兵器若干。”